谢雁行一进入房间,就立马关上门,靠着门边蹲下,茫然的盯着木质地板。
又是这种割裂的感觉,看完电影他和江焕走在路上,看着来往的行人,他感觉他被关在一个隔离的空间里,与所有人隔绝开来。
好像前一秒钟,还处在人群喧哗中,下一秒,突然就一片寂静。
他像是一朵插在花瓶里的花,依旧有色有香,但没有根了。
他没来由的想哭,明明也没有伤心的事,他很少哭,就连母亲去世的那天,也就流下了一滴泪水,父亲去世的那天,他更是一滴泪也没有流。
可现在,他却压不住眼底的酸涩,灼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庞流下,滑入锁骨,一滴一滴,怎么也压不住。
他突然觉得很孤寂,太孤寂了,世界上还有在乎他的人吗,他已经快记不清记忆里母亲的音容相貌,记不清母亲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喊他洗手吃饭,记不清父亲沉默着对他说对不起,没能好好照顾他,他什么都记不清了,记忆里的这些画面都在褪色,他有点想爸爸妈妈了,他想去找他们……
只觉空空。
他突然有些嫌恶自己,恨自己怯懦,自怨自艾,躲在这里哭,一点也不坚强,他一点也不想哭,可他真的觉得好没意思,活着好没意思……
门外响起敲门声,咚咚咚,江焕的声音传进耳朵,一声声喊他名字,谢雁行没有说话,他一开口就会带有哭腔,暴露他哭的事实,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他想,他是个胆小鬼。
门外还不断响起敲门声,喊着他的名字,谢雁行没理,一直没出声,他眼神空洞。
门边响起咔嚓声,他恍惚地想起好像没锁门,谢雁行房间的窗帘是合上的,整个房间都很暗,猝然门被打开,一束光打进来,就这么闯入他的世界。
江焕本来是想和谢雁行说去海岛旅游的事,看他不得不答应的样子,逗逗他,毕竟谢雁行从回来看起来心情一直就好像很低沉。
喊了好几声,谢雁行一直没应,他就打开门进来看看,没想到进来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谢雁行蹲在门边的一个小角落,双腿屈起来,眼眶发红,脸上还有泪水,看起来好不可怜,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江焕愣了,关上门,房间又恢复暗沉无光的样子,他也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谢雁行:“你怎么了?”
谢雁行突然吼了一声:“出去!”
江焕也不恼,凑近他,抬起他的脸,盯着谢雁行的眼睛,被眼泪润湿,真漂亮,他现在才发现,谢雁行的眼角有一颗黑色的小痣,衬得那双桃花眼更加的风情万种。
他又轻声问:“为什么哭?”
眼泪又流下来,落在江焕的指尖,指尖一片滚烫,江焕觉得那滴泪好像不是落在他的手上,而是砸在心上。
他的心好像被这滴灼热的泪水灼伤,热的发烫。
他目光深深的盯着谢雁行,说:“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漂亮。”
然后用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他毫无预兆地抱住了谢雁行,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背,有灼热的液体落入他的衣襟,他更加轻柔的抚着谢雁行的后背。
谢雁行被江焕抱在怀里,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妈妈把他抱在怀里轻哄的样子,那时候他摔倒了,哇哇大哭,妈妈温柔的把他抱起来,也像这样轻抚着他的后背,让他不要哭。
江焕给他一种妈妈的感觉,被爱着的错觉。
他突然开口:“江焕,你现在很像我妈妈。”
江焕的动作顿了一瞬。
江焕:……
我把你当老婆,你把我当妈?
但他只低声回了一声嗯。
谢雁行又开口低声问道:“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这种骗小孩的话,恐怕只有小屁孩会信了。
但江焕声音坚定的回道:“会,父母死后一定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们的孩子,保佑他们健康长大。”
谢雁行笑了:“骗小孩的吧。”说完泪水又流下来,泪水一滴滴落在江焕的脖颈,又顺着脖颈流下,滑过他的心脏,渗进他的心里。
他用力回抱住了江焕,抱的很紧,江焕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没有挣扎,还是轻柔拍着谢雁行的后背。
谢雁行感受着江焕身上传来的体温,终于真切感受到他还活着,活在一个有温度的世界。
良久,谢雁行松开抱住谢雁行的手,洗了洗脖子,后知后觉的觉得丢脸,他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江焕看他好多了,说:“约你去海岛旅游,去不去?”
谢雁行垂着眸子,说:“不去。”
刚刚的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他又变成了那个对江焕冷漠的谢雁行。
几天后,谢雁行臭着脸和江焕坐上了去海岛的飞机,后排座位坐着王鹏和何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