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了郡主,何朔必定高升,来了这么一出后,这俩人恐怕也没什么前途了。
若说鹿野和何朔干出这样的事儿,他还能预料到,并不太感觉意外,那么傅霜知也跟着一起胡闹,就完全出乎他意料了。
这个少年……总是出乎他意料。
想到这里,四皇子又叹了一口气。
也没心情说这三人了,转而吩咐起更要紧的事来。
“经过今日,左相他们便是再迟钝也该明白你们和我的关系了,往后我不大方便偏帮你们,所以往后你们千万要留心,还有——”
他声音一顿,只觉得牙疼。
“还有长宁那里。”
“十八,我不担心你,但是鹿姑娘——”他看向鹿野,“今日之后,长宁恐怕会找你麻烦。”
这话他说的保守了,事实是,长宁必定会找鹿野的麻烦。
他那父皇特地把长宁留下单独谈话,说不定就是因为这。
但长宁若是能被人几句话便说服,也不会养成如今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能躲则躲,千万避免跟她正面冲突,你恐怕不知道,长宁在我父皇心中分量极重,几个我捆起来也比不上的那种,所以若真冲突起来,你讨不了好……”
四皇子碎碎念着,鹿野便哐哐点头。
她又不傻,没事儿跟个公主冲突啥,当然是能躲就躲。
见鹿野乖巧应承,四皇子脸上这才露出笑来,又看向三人道:“虽然未能完美收尾,但到底也不算毫无收获,傅家平反在即,十八也将回归原位,何小将军高升,朔方军民得了抚恤,鹿姑娘也得封郡主……这么多好事,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但这日,几人到底还是没能不醉不归。
刚喝了几口酒,四皇子便被自个儿的手下叫去处理事情。
他如今可是个大忙人,尤其在完美解决了京城疫病之后,原本就高涨的声势越发浩大,朝中不少官员暗暗向他投靠,因此也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鹿野三人自然也不拦他,等他走了,何朔便按捺不住激动,要找他那十几个部下唠唠。
鹿野干脆便让驿丞添了酒菜,将那十几个汉子都叫来一起,又将何朔今日在大殿上的英勇表现说给他们听,听得汉子们一个个眼泪汪汪,又是感动又是敬佩地看着他们的小将军。
小将军何朔被部下们看得脸颊通红,招架不住,立刻把鹿野和傅霜知也出卖了,说都是他俩能言善辩,才说服了皇上云云。
于是十几个汉子非要闹着敬鹿野和傅霜知的酒。
鹿野其实还挺想痛快喝一场的,但奈何有傅霜知这个扫兴的。
喝了没几口,他便硬拦着不让她喝了。
他也不是直接不让鹿野喝,而是谁敬鹿野酒,他就用那阴嗖嗖的眼神盯着谁,直把人盯得两股战战,两手哆嗦,自动自发地,就不敢再灌鹿野酒了。
当然,灌傅霜知的酒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只能继续灌他们的小将军。
于是,十几个汉子连同何朔醉成一团瘫倒在饭桌上时,鹿野和傅霜知却都还得以保持清醒。
鹿野头疼地看着这满桌醉汉,寻思着要不要一边咯吱窝夹一个,给他们拖回房间去。
还没决定呢,人就被傅霜知先拖走了。
“哎,何朔他们都还趴着呢!”鹿野叫。
“趴着就趴着,也叫他们涨涨教训。”
行吧,鹿野闭嘴了,主要她也看到驿丞带着几个驿卒过来了,有他们在,应该不用担心何朔他们了。
于是任由傅霜知拖着她走。
傅霜知带着她直接走到了驿馆外,在已经入夜的京城大街上走着。
大魏京城除非特殊情况,平时并不设宵禁,因此即便此时已是夜色降临,却依旧有许多街道灯火通明,甚至还有几条类似小吃街一样的街道,街道两旁摊位鳞次栉比,热闹纷呈。
鹿野还以为他要出来逛街,很是感兴趣地东看看西看看,偶尔还停下来买些小玩意儿和吃食。
傅霜知也不拦着她,只在她买东西时停下等她,然后待她买完了,又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两人都没做伪装,夜色里,灯火里,两人的容色不甚清晰,却仍能分辨出是两个样貌极其出色的年轻人,便不时有人朝他们紧握的手悄悄投来异样的视线。
鹿野却对此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不妥,一边乐陶陶地吃着,一边任由傅霜知拉着她走。
直到好一会儿,才发现一点不对劲。
傅霜知似乎并不是在逛街,而是十分有目的性地,在朝着一个方向走。
她便问傅霜知:
“咱们要去哪儿?”
傅霜知回身望她。
灯火里,一张玉白的脸格外冷幽。
“去……我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