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章义拿到寨子外胡人用箭射进来的密信看过后,久久没有出声,过了一会,他对一旁的赵尽忠说道:“胡人前军的两个苏巴什,右叶护舍利吐利摩、伊利克葛罗枝牙忽请降。”
赵尽忠指着寨墙方向问道:“胡人前军的主将?”
“对,他们也真是够直白的。”
章义笑了笑,然后对赵尽忠说道,“他们会在今夜派出信使,我们只需要用吊篮把他吊进来就可以。”
赵尽忠闻言也笑了起来:“考虑得还挺周到,就是不知道他们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章义站起身走到舆图旁边看了看,又瞅了瞅沙盘,突然问道:“胡人最近还有什么别的动作吗?”
赵尽忠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而且我们的斥候也没法出去探查,外面的情况知之甚少。”
章义想了想突然说道:“就等那信使来到之后,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赵尽忠突然说道:“既然要见那信使,我想主公不要亲自出面了,找个与主公年纪相仿的先看一看。”
章义摸着自己嘴上稀疏的胡须摇摇头道:“不必如此,难不成他还要在众多将校的护卫下谋刺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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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一个胡人骑兵突然打起白旗向寨墙下方走来。
随后,寨墙上守卫的士卒用吊篮将他拉上来,而后便带着他去了正在大帐中等待他的章义与催锋军的一众将校。
那胡人是个典型的草原人模样,数股发辫束于脑后且胡子茂密,一双狭长的眼睛正毫无顾忌地扫视着帐中对他怒目而视的一众将校,不多时,他的眼睛终于在中央上首的那个身穿校尉扎甲,却年轻地有些过分的乞活军节度使身上停了下来。
“钦察国前军苏巴什,叶护舍利吐利摩帐下撒昆舍利吐义,见过节度使。”
章义端坐在上首,他能很清楚的看到舍利吐义那双眼睛一直在打量自己,因此也不说话,只是极为放松地看着他。
“你们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怎的到了我最后一座军寨反而要降?”
舍利吐义听到章义发问,也不避讳,直言道:“全因钦察国阿斯兰汗阿史那突何无端后撤,竟让我前军四万多人在此地再攻击三日后再撤军。”
章义闻言失笑,他看向两侧将校问道:“若我要撤军,尔等可愿殿后?”
两侧将校齐声高呼:“愿为主公效死!”
舍利吐义满脸愤慨,他说道:“若是像节度使所想,那便罢了,可我前军皆非大汗嫡系,又素来与可敦不对付,这番举动,是存了打击异己之心的。”
章义听到舍利吐义这番话,心中突然有了些决断,他问道:“你们大汗何时后撤的?”
舍利吐义毫不犹豫地说道:“昨日开始后撤,想必今日已经撤出九丈原了!”
章义通过舍利吐义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经慢慢将一个完整的局面拼凑了个七七八八,于是章义手指敲打着桌案,对舍利吐义说道:“那你们的诚意在哪,毕竟你们足有四万多人,比我们寨中的士卒还要多,若是你们诈降,到时我们可压不住你们。”
舍利吐义神色变幻一下,说道:“我军会在寨前等候,然后分批进入投降,但是个人财货节度使不得收缴。”
章义敲打桌案的动作停止,然后盯着舍利吐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步行,赤裸上身,不得携带兵器,你们的苏巴什率领百夫长及以上先降,而后再是普通士卒。”
舍利吐义断然拒绝并说道:“节度使不要欺人太甚。”
章义对舍利吐义淡淡地说道:“我军的谋划全部出自我手,自我开始在九丈原阻截你们开始,我的南线就已经运动到了北线,想来这个时间已经击溃你们的北线南下了,你们大汗这么匆匆撤离,你当是什么原因?你可是觉得我困守军寨之中,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
舍利吐义此时心中有些惊骇,他已经没了再谈下去的条件,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节度使已经将整个战场态势说得非常清楚。
他渐渐不再敢看章义那双仿佛能洞悉他想法的眼睛,只能行礼说道:“这些我需要回报苏巴什商议过后才能给出答复。”
章义点点头,一旁的一名亲兵立刻一摆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引着舍利吐义向帐外走去。
舍利吐义此刻有些失魂落魄,来时想要守住的底线已然全失让他极为颓丧,还未走出大帐,就听到身后章义说道:“你们最多还有一日的时间。”
舍利吐义走后,章义对两侧的将校说道:“我方才得要求有些苛刻,所以你们都要打起精神,严防胡人狗急跳墙。”
“诺!”一众将校纷纷领命离开。
九丈原外,已经来到先前后军与乞活军交战战场的胡人中军,立于查干苏勒定之下的阿史那突何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被火把照亮的京观以及京观周围或是哀嚎,或是已经奄奄一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