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千夫长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露出一嘴黄牙大笑着。
“我部刚抓到一名溃兵,他在后退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支魏军,队形颇为严整,正冲着我们这边过来,行进中还在不断收拢战场上的溃兵。”
拔延于罗连忙拽起那名千夫长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溃兵怎么知道那支魏军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千夫长嘿嘿笑着说道:“那支魏军一边行进一边收拢溃兵,喊得是‘主公在此!’。”
拔延于罗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在麾下将校面前的形象,他连忙吼道:“把所有塘马全部派出去,传令所有撒出去的千人队往我这里聚拢。”
等到塘马全部离开后,拔延于罗狞声笑道:“这一战的头功,一定是我拔延于罗的了。”
就在拔延于罗开始聚集几支金军围拢上来的时候,章义的四千魏军也发现了周边形势的严峻。
面对数倍于己且正在切断其他后退方向的金军,魏军也只剩下了正面冲出去这一条路,章义想要亲自上前,却再次被亲兵部曲拦了下来。
王承道对被拦住的章义说道:“请主公为我掠阵,我来为主公打出一条通路。”
随后王承道背负着被雨水完全打湿的认旗,拎起团牌横刀,径直走到阵前,领着七十余名火长队正率先向着逐渐靠近的金军扑了上去。
雨中的战斗是混乱的,当两军撞在一起时,湿滑的地面让两军最前方的接触线当即就滑倒了一大片。
几万只脚踩来踩去,让本就泥泞不堪的地面变得如同浆糊一样。
第一排的王承道刚刚弯腰顶翻一个金军,便又有一个人蹒跚着走上前来挥刀劈砍。
王承道借着甲胄之利挡下了弯刀的劈砍,随后横刀精准地直刺,在面前金军的肋下狠狠地捅了一刀,等到那名金军吃痛乱了方寸之后,王承道便故技重施,再度躬身用团牌顶翻面前金军。
待到打倒这名金军后,王承道向两侧看去,发现两军已经完全搅在了一起,早已经分不出阵形。
“冲进去,跟金军斗狠。”
王承道对身旁剩余的十几名火长队正大声吼着,并从泥潭中艰难地拔出腿,向前冲去。
当双方都失去了阵形时,战场便如同菜市场一般,到处都是扭打在一起的双方士卒,他们用刀枪互相劈砍戳刺,亦或是抱在一起用一切可以用到的东西试图杀死自己对面的敌人。
一名魏军手中横刀被打飞,便干脆将面前的金军扑倒在泥潭中,摘下铁胄狠狠地击打那名金军的面部。
有的金军在手中兵器湿滑脱手后,便干脆上去,逮着魏军士卒的脖子撕咬。
章义此时在亲兵的拱卫下,已经向前移动了近百步,透过渐渐变得稀薄的雨幕,章义已经可以辨别前方代表右骁卫的认旗随着旗杆正在晃动。
此时拔延于罗也发现雨势渐小,正端坐在马上看着两军的交战,虽然依旧看不清具体状况,但是旗号已经可以依稀辨别。
这时一名塘马匆匆从阵前跑回,单膝跪在拔延于罗面前大声汇报:“万夫长!魏军前队尽是锐卒,也不结阵,只是猛冲我军阵线,已经在我军锋线凿开了口子,此刻我军前方已经与魏军陷入乱战,难分敌我!”
拔延于罗不由得看着那名塘马问道:“魏军不要阵形了?”
塘马犹豫着说道:“卑下不知!”
拔延于罗眯着眼透过细密的雨丝仔细打量着战场上的双方旗号,下令道:“命正面后退,重整锋线,无论如何也要挡住魏军,把他们堵回去;左右翼从两侧围拢上去;切断魏军后路的第四千人队立刻向前挤压魏军后队,把他们压扁。”
很快,金军正面便开始缓缓后退,将被打乱的前排重整,左右翼与切断魏军后路的金军也开始加速挤压魏军活动空间。
但是他们步步紧逼的动作并没有让魏军惊慌失措,打定主意要从正面凿穿金军的魏军早就不在乎身后与两侧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魏军在王承道的带领下死死贴着后退的正面金军,丝毫不给金军重整的空当,金军为了重整则是拼命后退,不多时,魏军便已经前进了上百步。
拔延于罗盯着近在咫尺的魏军,迫不得已只得将留在手中当做预备队的两个千人队派上去,试图加厚阵形,阻挡魏军,可当那两个千人队刚刚去到前方,便撞上了已经透阵而出的王承道与他身旁的十几名魏军火长队正以及百余名紧紧跟随的魏军士卒。
已经酣战许久的王承道腰间不知何时已经别上了三柄骨朵以及两柄横刀,手中的团牌横刀也换成了一柄金军的短矛。
他挥舞着短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的挑刺撩扫,便让对上他的金军难以招架。
两个充作预备队的金军千人队本就是跟随阿史那亦力追击魏军的骑兵,配备的大都是短兵,少有长兵,因此面对王承道长出他们兵器数寸的短矛,竟一时间无法奈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