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代郡拥有多少官田,刘体仁早在离开并州前便查询过了刺史府的案牍。
虽然那名掌管案牍名册的官吏只是给了他一份并没有详实记录的册子,但是刘体仁依旧通过一些小小的手段让那名官吏交出了一份更加真实详细的代郡与武安郡田亩数量的册子。
刘体仁下马后亲自摘下自己战马屁股上挂着的粪兜子,提着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田地,种满了即将成熟的麦子的田野中,一名老农正背对着他不断用草叉翻动着麦子周边的土壤,将土中的杂草连同它的草籽翻倒表面,然后用木铲将其铲到一旁。
刘体仁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发现这老农虽然衣着破旧,但是这田地打理地却极为规范,还有耕牛正拴在田边悠闲地吃着草。
并且,刘体仁从刚刚便发现,这片田野中,不时有几个衣着干练的男子正在一旁不断扫视着正在干活的农户。
“老丈!”
刘体仁又看了一会,等到那几名男子走向更远处的田野后,刘体仁便将马粪放到地头上,不顾自己干净的衣裳跳进了田亩间走人的狭小通道中。
“老丈!”
刘体仁又叫了几声,那名老丈似乎有些耳背,直到刘体仁走到他身后大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身看去,发现一个身穿青色窄袖罩袍,头戴软幞头的年轻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位郎君,不知你有什么事喊我?”
刘体仁指了指这田地说道:“照理说八月份不是农忙的季节,怎么这田间地头还有这许多人?”
那老农听到刘体仁的问题后,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又折返的几个家仆打扮的男子,随后摆摆手说道:“老丈实在是不知,郎君还是去问旁人吧。”
刘体仁看着那老农极为紧张,也不再勉强,转身回到了自己拴马的地方,翻身上马后,那几名家仆打扮的男子也已经来到了那个老农的身旁,正询问什么,同时不断看向正立在马上的刘体仁。
刘体仁只是与那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带着两名打扮过的士卒进了城。
进入代郡后,刘体仁径直便去了代郡的郡守府。
“并州录事参军加户部司司丞刘体仁拜见代郡郡守。”
府衙门前的守备府士卒看着刘体仁的拜帖,连忙去寻正在后院的代郡郡守李治长。
李治长在听说主持屯田的刘体仁亲自来到了代郡,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匆匆走向正堂。
“这刘体仁不在自己那里忙活屯田之事,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李治长一边走一边问自己的亲信。
李治长的亲信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治长身后:“恐怕是对郡守送去的人数相差太多有些不满。”
李治长又问道:“我们的那些事情没有败露吧。”
亲信皱了皱眉头说道:“此事我们做的极为隐秘,又有户部司的亲信操作,连刺史都不知道此事,他一个刚刚来到并州的愣头青,应该是不知道的。”
李治长听到亲信的话以后,这才稍稍安心,等到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进入正堂后,刘体仁已经坐在一旁的桌案后悠哉悠哉地喝起了府衙小吏奉上的热茶。
“下官见过李郡守。”
虽然刘体仁在品级上与李治长相同,但是作为一郡长官,刘体仁仍旧将姿态放得很低。
“刘司丞折煞我了,你我二人品级相同,何来上下之分。”
李治长连忙上前搀扶刘体仁,脸上也一直挂着热情地笑容。
刘体仁与李治长寒暄几句后便各自落座,随后李治长笑着问道:“不知刘司丞突然来此所为何事啊?”
刘体仁对李治长拱拱手说道:“下官受主公所托在代郡与武安郡之间屯田,理应来此拜访,正巧屯田之事有些困难,也想借此机会请李郡守襄助一二。”
李治长听到刘体仁的来意后,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随后继续笑着说道:“刘司丞,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你想必也见到我征发的那八百民夫了,我们代郡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丁了。”
刘体仁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缓缓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而后说道:“李郡守,下官路上便见到代郡人丁稀少,所以此来不是为了借调民夫,而是想要找您借八百头耕牛,以及一些铁制的农具。”
李治长瞳孔一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刘司丞说笑了,代郡田亩不过两千余顷,如何来的八百多头耕牛啊,若是刘司丞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先把我府上的十头耕牛借给你,铁制农具库房也有一些,刘司丞尽可以带走。”
刘体仁放下茶盏,双眼直直地盯着李治长,李治长看着刘体仁那双冰冷的眼睛,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刘体仁看了李治长好一会才说道:“李郡守走马上任几年了?”
李治长一愣,说道:“我自青州调任此处约有六月的光景。”
刘体仁又问道:“不知李郡守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