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殿议事结束后,章义单独留下了王玄素,随后两人便去到了偏殿。
对坐在暖炉旁的两人沉默了许久后,章义才开口问道:“府兵一事虽然看上去百利而无一害,可这其中唯一有损失的,就是你们这些统兵将领了。”
王玄素却说道:“陛下,我大唐现如今文弱武强,统兵大将常年统领一军在外,用兵符约束远远不够,若是兵将相熟太甚,极易发生旧事,又因陛下与裴相一心想要推行均田令,与募兵有些冲突,因此臣才提出的府兵。”
章义说道:“若是府兵成行,用什么办法约束府兵?”
王玄素说道:“可用鱼符调动,平时鱼符一分为二,左者在内,右者付外,左符交予门下省的符宝郎保管,若是门下副署后调令签发,则附上左符,送到后由骠骑都尉将其合二为一,方可调动,若是遇到山匪叛乱,则刺史可调动府兵一个团。”
章义又问道:“京师宿卫除去宿卫中军外,其余又当如何?”
王玄素道:“各统兵府轮流来京师番上,或是去到边关戍边,每五年轮换一次,凡是番上者、戍边者,遇战事除非紧急,否则不予调动,转为从临近州府抽调。”
章义点点头说道:“具体如何,就有劳王公拿出一个章程了。”
王玄素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拱手道:“诺!”
说罢,王玄素便起身行礼后,离开了偏殿。
章义看着王玄素离开时的身影明显比以往消瘦了几分,心中突然百感交集。
王玄素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而沙场厮杀了这么多年的王玄素若说身上没有隐疾,他是不信的。
想到这,章义便唤来内侍说道:“传太医署,派些得力的医者去给王相诊脉,从内库取些进补的药材送去。”
“诺!”
内侍行礼后便悄悄离开,章义又唤来一人说道:“拟诏,安北都护府骁果军左骁卫郎将王承道戍边有功,特令其回家省亲。”
内侍记下后,章义指了指那封草拟的诏书说道:“告诉门下省,这封诏书没有拦阻的理由。”
内侍捧着草拟的诏书退下后,章义才缓缓起身,带着已经改名为章行的六子慢慢悠悠地去了章洵章勉居住的明德宫。
一进入明德宫,朗朗读书声就传了出来。
章义轻轻地走近,撩开门帘,看了一眼一大一小正跟着吕文博诵读,也不好意思再进去,便挥了挥手,带着章行离开了明德宫。
章义离开后,吕文博突然放下书,对两人说道:“方才你们有一人在诵读时被外物干扰,须知心静方能有所感悟。”
“谨记老师教诲。”
章洵与章勉同时起身向吕文博拱手行礼,吕文博点点头说道:“这是老夫蒙学教授的最后一课,今日之后,勉皇子便不能在此处就学,须得进入太学学习几年。”
“至于洵皇子,还需跟随老夫再学上几年。”
说罢,吕文博便起身走出了明德宫,章勉与章洵躬身行礼,直到吕文博走出明德宫,才终于松了口气。
“兄长,老师说你要去太学,我也想去。”
章洵拉着章勉的衣袖似乎有些不舍。
章勉拍了拍章洵的肩膀说道:“等你再长大些,就能去了。”
章洵点点头,随后突然说道:“方才阿耶似乎来了。”
章勉一愣,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走神了啊,我道老师为何最后说这么一句话。”
章洵挠了挠头说道:“我自南陈来此,也有一年,可却从未在白日见过阿耶,每次他都是在半夜偷偷过来看上一眼就离开,兄长,你说我是不是并非阿耶亲生。”
章洵的话一说完,章勉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尴尬,随后章勉拍了拍章洵的脑袋说道:“不会的,你是阿耶亲生的,如假包换。”
“那为何阿耶不来看我?”
章洵抬头看着章勉问道。
“阿耶是皇帝,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日后也是皇帝,也要做很多事。”
听到章勉的话,章洵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做皇帝,我喜欢武学,我想当将军,到时兄长做皇帝,我来做兄长的将军。”
“那可不成,若是你没有别的弟弟,那么你就是皇帝,我不是。”
章洵还要再说,章勉干脆将章洵的嘴堵住说道:“你以后就是皇帝,我说的,若是日后谁与你抢,那兄长就替你收拾他。”
........
明德宫外,吕文博一出殿门就直奔一旁已经升起暖炉的亭子。
亭子中,章义已经披着裘衣坐在亭中。
“老臣参见陛下。”
“卿免礼。”
章义摆手示意吕文博落座,吕文博便恭敬地跪坐在章义对面的蒲团上。
“我这两个孩子如何?”
吕文博说道:“大皇子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