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宣太后喃喃念着,无法接受这个孩子,良久,她目光倏然落在稳婆身上,目中射出透骨的寒意,“哀家明明听到孩子的哭声,为什么又……又……”后面那个“死”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稳婆早已吓得慌了神,听到她责问,立时跪了下去,连连道:“不关奴婢的事,真不关奴婢的事情,求太后饶命!饶命!”
宣太后忍着心中阵阵杀意,寒声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稳婆战战兢兢地道:“小皇子刚出生的时候,确实是……是活的,但实在太小,发育不全,哭了几声便……便没气了。”说罢,她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宣太后脸庞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她一心盼着端妃诞下皇子,继位为后,讽刺的是,端妃真的生了一个皇子,却生而即死。
容妃一边扶住大受打击的刘显,一边关切地道:“端妃妹妹怎么样了?”
随稳婆一道跪在地上的齐太医颤声道:“回娘娘的话,端妃娘娘除了因为身子虚弱昏迷未醒之外,并无大碍,只是皇子……实在是保不住了。”
容妃轻舒一口气,握着刘显的手安慰道:“皇上别太难过了,虽然这个孩子与您无缘,但端妃妹妹还年轻,以后一定能再为皇上诞下子嗣。”
刘显哽咽道:“朕知道,朕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宣太后眼底闪过狐疑的幽光,盯了齐太医道:“端妃为何会突然早产?”
齐太医惶恐道:“臣也不清楚,臣到的时候,端妃娘娘胎气已经非常不稳,而后更是破了羊水,无法继续保胎。”
宣太后冷笑连连,“你是负责端妃龙胎的,这会儿出了事,你与哀家说不清楚,既是这样,要你还有何用?”
杀意如一片片刀刃,刮得齐太医浑身剧痛,哭丧着脸道:“臣昨日替端妃娘娘诊脉时还是好好的,娘娘还说臣之前呈上去的保胎丹很好,又让臣拿了一些去,实在不知为何会突然这样。”
容妃眸光微微一闪,插话道:“会不会是妹妹今日不小心磕了碰了又或者走多了路,从而引动胎气早产?”
一听这话,重华殿的宫人皆是拼命摇头,其中一个胆大些的宫人颤声道:“主子自从怀了龙胎后,一直很小心,平日里只在储秀宫里走走,昨儿个也是,磕了碰了更是没有。”
宣太后面容深沉地道:“龙胎不会无缘无故没了,既不是外力,那就是内因。去,将端妃今日用过服过的东西全部取来,一样都不许拉了;另外,把江太医与李太医都召来。”她垂目望着怀里那张青紫的小脸,痛惜而恼怒,一字一字地道:“哀家的皇长孙绝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孩子的夭折令刘显有些恍惚,目中好一会儿才凝起焦距,“母后怀疑……有人加害?”
宣太后冷冷扫了容妃一眼,漠然道:“是否有人加害,查过就知道了!”刘显有言在先,谁先诞下皇子就册封谁为皇后,如今端妃的孩子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就是容妃。
很快,端妃所有用过吃过的东西都呈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只有三顿剩下的膳食因为已经倒掉,而无法取来;但宣太后召来的小厨房的几名御厨,一一单独询问,回答皆是一致,应该没什么可疑。
在御厨退下后,江李二位太医开始一一检查食物,有宣太后的话在,他们查得很仔细,江太医检查,李太医负责复查。
一样样查去并无异常,待得查到一盒褐色药刃时,江太医脸色微微一变,与李太医窃窃私语,在掰开药丸各自尝了一些后,双双点头,神色郑重地来到宣太后面前,“太后,这药丸有问题。”
宣太后尚未言语,齐太医已是急急道:“不可能,这是我为端妃娘娘制作的安胎丸,用的皆是安胎固气的药材,怎么可能有问题。”
容妃亦道:“这药端妃妹妹一直在服用,也曾给了本宫几颗,一直都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问题?”
宣太后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盯着江、李二人道:“什么问题?”
李太医沉声道:“启禀太后,制作这药丸的药材并非像齐太医所言的安胎固气,而是恰恰相反。”
“相反?”宣太后挑一挑长眉,冷声道:“你是说滑胎?”
“不错,此药丸含有川穹、生蒲黄、赤芍、丹参以及红花,每一味药都有活血之效,尤其是生蒲黄与红花,更有收缩子宫的作用;平常这些药都是用来……用来……”
宣太后面色阴冷地接过话,“用来堕胎的是吗?”
“太后英明。”李太医连忙躬身,随后道:“这药丸一颗的份量就足够滑胎,如果端妃娘娘服用过此药,那么早产就不奇怪了。”
刘显大怒,恨恨一拍扶手,朝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齐太医喝道:“齐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下药加害端妃母子!”
齐太医浑身一哆嗦,回过神来,急急爬到刘显脚前,磕头喊冤,“不关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