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收成不错,会有不少客商过来呢。”面铺老板道。
刘业看他是一位健谈的人,健谈的人总是最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情的,于是就问道:“最近有没有客商在这里购买房屋?”
“有。”老板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买主出手可大方了,一百两银子买下了六婶和四伯的屋子。”
小桑里是个小村子,邻里之间互相熟识,所以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一般都瞒不住。
“买主是什么人?”
“这……”
老板忽然觉得不方便说太多,刘业掏出了五两银子。老板眼前一亮,接着说道:“听说是商人,买房子做仓库屯东西。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但有一段时间一天到晚都在忙活儿,隔壁的二狗子看见他们像是在挖地库。看来是做大买卖的,两所房屋都不够屯他那些买卖。”
听了这话,刘业已经可以断定周达所言非虚。但刘景徽是不是在这里呢?
刘业结算了面钱,向老板打听到了六婶的住处,便戴上斗笠,挑上担子,前往查看。
院子里有一颗松树,松枝枝干曲折,在刘景徽眼中,像是一条盘旋而上的龙。松树下有一个鸡舍,但鸡舍里已没有鸡。六婶在搬离的时候,把它们都带走了。六婶卖了房子,有了这辈子都吃穿不愁的钱,却依旧舍不得她养大的鸡。
普通人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刘景徽开始有点羡慕这种简单的生活。但他只能羡慕,不能向往,因为他的出身决定了他背负的使命。
刘景徽仰头望着天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王爷后悔么?”身后,一袭紫衫的蝶语问道。
蝶语就是为刘景徽买下这两处房子的人,一个商人带着家眷,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指的是听信刘业?”刘景徽有些不悦。
“妾身指的是王爷的大业。”蝶语嫣然道,“王爷若安居于石头城,现在仍是一方之主。”
“偏安一隅,那是山大王所为,他们岂能与本王相提并论。”
“可在朝廷眼中,王爷也不过是一山贼而已。”
“你是在挖苦本王么?”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同情王爷。”
刘景徽回头瞪着蝶语,脸上满是怒意,同情对他而言就是一种羞辱。蝶语姣好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却带着嘲讽的笑容。
刘景徽恼羞成怒,“你怎敢如此对我说话?”
蝶语笑容妩媚,“你是手里有兵有权的山大王,我仍敬畏你。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废人。”
刘景徽勃然大怒,大喊道:“来人!来人!”
蝶语道:“别喊了,他们睡得正香呢,即便天塌下来也不会醒过来的。”
刘景徽盯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蝶语道:“刘业已经找过来了,王爷一定不想落在他手里受辱吧。臣妾最后能为王爷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送王爷您上路。”
“是刘青山让你这么做的?”
蝶语笑而不语。
刘景徽念叨:“我应该想得没错,想不到我养的不是狗,而是吃人的狼。”
蝶语笑道:“王爷放心吧,青山依然会继承王爷的遗志,夺回大梁的。”
刘景徽哂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是他坐龙椅,还是我儿?”
“这妾身可说不准,时候不早了,王爷,上路吧。”
刘景徽闭上了眼睛,“动手吧。”
蝶语拿出一条红色的缎带,缠住了刘景徽的脖子。手上渐渐使劲儿,刘景徽睁大了眼睛,张嘴吐舌,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伸手去扯脖子上的缎子。但蝶语加重了力气,刘景徽的撕扯无济于事。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已一片模糊,刘景徽还能意识到自己要死了。但这时候,脖子忽然得到了解脱,新鲜的空气猛然吸入肺中,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耳多也恢复了听觉,只听见蝶语气恼地喊出了“刘业”三个字。
刘业就在刘景徽身边,他是从高墙上跃下来的。蝶语猝不及防,衣袖被利剑割开了,如果她的动作再慢一点,现在就已倒在地上。
“刘业,我好心为你办事,你竟如此对我,着实是令人心寒啊。”蝶语收起了怒意,每个字都充满了魅惑。
刘业视而不见,余光观察着四周,以防蝶语还有其他帮手。
蝶语对刘景徽道:“王爷,妾身可帮不了你了,您好自为之吧。”
说着,又看着刘业,“燕王,我们后会有期,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说完,蝶语身子一闪,进入了屋内。
刘业没有去追,因为不确定是否有埋伏,他只要确保刘景徽平安无事就好。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还不想死。”
“是么?”刘景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接着变成仰天大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