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这天的天气异常的闷热。窗外的蝉不停地叫着,太阳也赶早就出来了。明明天刚亮,就好似快到了正午。没有一点风,树叶纹丝不动。屋子里有如蒸笼一般。
钱自来已经满头大汗,但汗水仍然止不住地冒出来,流下来。他不停地擦拭着汗水,汗巾都已湿透。焦躁,让他感觉到更加闷热。他已经来到了河间府,并且知道卫玲珑正等着见他。所以,他立即前往府衙面见卫玲珑。但他不是一个人去的,正因如此,他才惶恐不安。
姚为正,正是和他一起来的人。
此时姚为正正和卫玲珑在室内谈话,他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总觉得不论他们谈的如何,都不会有美好的结果。
想起来姚为正找到他还是让他吓了一跳。自从卫玲珑前往魏国后,他便意识到京城中一定会发生某种变化。这种变化是权力逐渐从卫玲珑手中向皇上偏移。敏锐的直觉正是他经商至今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自此以后,他便隐匿行踪,低调行事。分店不敢再开了,经营生意得范围也在缩小。为的就是不让皇上和姚为正注意到他。姚为正是知道他是卫玲珑的心腹的,所以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一天到晚只盼着卫玲珑能够尽快返回大梁,回到京城稳固局势。他也设想了卫玲珑隐退的可能,到那时候他便可投向皇帝。
现在好不容易盼到卫玲珑回来了,但姚为正的人却盯上了他。这让他意识到朝廷还会有一场纷争——一场在太后与皇上之间的纷争。这两个人都是大梁至高无上的人,站在那一边下场都不会好过。他必须慎之又慎,不敢轻举妄动。然而,他费尽心机藏匿行踪最终还是被姚为正发现了。所以姚为正要求他一同去会面卫玲珑。
就在刚才,他们一起见了卫玲珑。卫玲珑对他没有一句话就让他退下。他不敢离去,就只能在室外等待。
室外热,室内也热。
凉茶,扇子都用上了,但依旧无法扑灭不安情绪带来的燥热。
姚为正和卫玲珑脸色都很平静,但心理各有不同。
姚为正对卫玲珑于心有愧,内疚,但却不得不强硬。
卫玲珑面对这个老谋深算的老臣,也没有胜算。
平静只是一时的,总有一些事物会让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甚至波澜。
两人见面之前,知府彭丙未先来见了卫玲珑,告诉她有两位故旧求见。
卫玲珑宣入,先走进了的是钱自来。卫玲珑刚高兴了一会儿,便见到钱自来身后跟着姚为正,顿时拉下了脸。面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够和颜悦色呢?
他们向卫玲珑行了礼,卫玲珑便让彭丙未和钱自来先退下,只留下了姚为正。
除了姚为正和卫玲珑,李申也在室内,因为他要伺候卫玲珑,给卫玲珑扇扇子。能够留下来的李申已经明白了自己在卫玲珑心里的地位,这让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卫玲珑回到宫里,继续做至高无上的太后。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一直高人一等。
“太后南魏一行,劳苦功高,这段行程必将载入青史,流芳后世。”
“史书里未必容得下哀家吧?”
简单寒暄过后,气氛立即剑拔弩张。因为卫玲珑不想和姚为正说那些没用的话,就连开场见面语,卫玲珑都觉得虚伪。
“姚相不辞年迈,千里而来,应该不是来迎接哀家的吧?”卫玲珑语气极其的冰冷,就连李申也觉得闷热的室内吹起了一阵阵阴风。
姚为正跪了下来,伏身在地,磕头道:“罪臣向太后请罪来了。”
“何罪之有?”
“阻挠太后回宫。”
“都做了什么?”
“派人劝阻太后,甚至……甚至设局谋害太后……”
姚为正说到这句话时,因内心万分愧疚,语气十分萎靡。
卫玲珑冷冷一笑,“姚为正啊姚为正,哀家待你如何?”
“太后对罪臣有再生之恩、知遇之恩,罪臣纵然粉身碎骨也不抵所犯之罪。”
“你死倒无所谓,可这罪过是要株连九族的……哦,哀家差点忘了,你的九族早已与你断绝关系了吧,或许你连九族都不在了吧?你孑然一身,便可忘恩负义,以下犯上了不是?”
“罪臣之言在太后听来或许是狡辩,但罪臣对所做之事未曾后悔。罪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而这,也是太后在离开京城之前对罪臣的嘱托。”
“合着是哀家让你来杀哀家呀。”
“罪臣还是那句话,请太后不要再回京师了。只要太后不回京师,朝廷绝对不会再寻太后麻烦。”
卫玲珑忽然大怒,凤目睁圆,“京城是哀家的京城,朝廷更是哀家的朝廷,哀家想回就回,谁也无法阻拦!”
姚为正直起了伏在地上的身子,抬头看着卫玲珑,神情决绝,语气刚烈,“太后,罪臣愿以死谢罪,换太后止步与京师之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