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和刘业之间相隔一丈。
猎狐堂的侍卫先是解开的刘业的眼罩,随后又解开了卫玲珑的眼罩。两人面对面,视线相汇。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心里的种种话语都流露出来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阻断了他们的视线——元肃站在了他们之间,先扭头看向刘业。
“二位历尽千辛,终于久别重逢,是不是很高兴呀。”
看得出来,元肃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他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这是以往都未曾见到过的。
“你想怎么样?”卫玲珑问道。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慌乱,因为她想让刘业知道她什么都不怕。
“我想请二位帮一个忙,事成的话,我会放了二位,保证二位毫发无损。”
“做什么?”
“等会儿在泰安殿面圣,我希望二位能在皇上面前指证太子的罪行。”
“太子何罪之有?”
“谋逆弑父。”
这本是令人震惊和惶恐的话,但卫玲珑和刘业面不改色。这就让元肃感到意外。
“看来你们早就在谋划这么做了,对吧?”
“我们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皇上是不会罢战退兵的,而太子主和,只有太子继位,才有可能达到你们的目的。”
卫玲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笑出声来,然后说道:“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也太拙劣了。”
从来没有人敢说猎狐堂的手段拙劣,从来没有。元肃表情冷了下来,他紧盯着卫玲珑,眼神锐利犹如毒针。
虽然卫玲珑仍然面无惧色,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慌的。毕竟元肃是个疯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刘业出声了,转移了元肃的注意力。
元肃向他看去,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依旧是那种狡黠的笑:“不管你们谁先见皇上,只指证太子主谋弑君夺位就可以了。”
“皇上会信?”
“信不信,那是皇上的事情。”
刘业默了一下,又问:“我们照做之后呢?你能保证我们都能活着离开龙城?”
元肃笑道:“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刘业,你该不会是要照他说的做吧?”卫玲珑质问道。
“败局已定,还能怎样?”刘业反问。
卫玲珑拧了一下眉,很不甘心。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了。
元肃得意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燕王,这是你们活命的机会,若是不肯合作,我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猎狐堂的手段!”
这话有反讽卫玲珑的意思,像是特意说给卫玲珑听的。
“我要知道你有什么能力保全我们的性命!”刘业道。
“看来燕王对我不信任呀。”
“没错。”
“告诉你也无妨。只要你们合作,太子必然被废。太子被废后,御马王很快就会登基继位。届时,他就会放了你们。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你能保证他不会杀人灭口?”
“用不着这么做。御马王一旦登基,大局已定,胜者为王,你们做什么说什么也翻不起浪来了。更何况,你们还是梁人。没有人会相信你们的话,辽人只会当你们是妖言惑众,甚至会为此招致杀身之祸。”
“你们蓄谋已久了吧?”
元肃笑了笑,没有回答。
“好,我愿意照你说的做。”刘业作出了决定。
卫玲珑吃惊了。她是以为刘业还留着绝招的,否则又怎会轻易落入元肃之手。
如果刘业也没有办法了,她只有在拓跋渊面前表露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到时候,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将会公之于众。刘业会如何看待她呢?
元肃的身子走开了,卫玲珑看着刘业,眼里尽是担忧。而刘业,一如既往地平静,眼神像是春日里无风的湖面。
“来人,带他二人前往泰安殿。”
……
夜空中有月,银月如钩,散发着惨淡的光。月光照得到的地方依旧昏暗。照不到的地方更是一片漆黑。
漆黑的巷子七拐八绕,张崇跑得气喘吁吁,两条腿都给跑麻了。他神色仓皇,回头望了眼身后,身后是一望无尽的黑;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此时他的耳力格外地敏锐,但凡又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尤其是追逐而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他终于可以扶着墙壁坐下,休息一会儿了。
要他假扮猎狐堂的侍卫,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做根本就是找死,而恰恰他还不想死。也许现在的选择也是死路一条,但至少能够多活几天。
好死不如赖活,能活一天算一天。这就是他的处世之道。
“一个人?”
突然响起的女子的声音将张崇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