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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才不紧不慢的走进后堂。
来者是位道阁官员,乃南州织造司的掌权人——裴乾坤。
虽然裴乾坤只有五品,但织造司背靠应奉局,而应奉局掌管着大景国所有官营的制造行业。
甚至连百姓闻风丧胆的花石纲,都归应奉局管。
因此,即便是统管南州的知府韩宗贤,在裴乾坤面前,也得矮上一个头。
“卑职刘清,见过裴大人。”刘清连忙起身施礼。
然而,裴乾坤直接无视了他,径直来到韩宗贤右侧的客座,单手握拳,施了一个奇怪的道教礼,一派儒雅老道士的作风。
韩宗贤也终于睁开了眼睛,还施了个一模一样的道教礼。
裴乾坤也没坐下,而是瞥了一眼刘清,韩宗贤会意,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所谓打狗要看主人,得到韩宗贤的默许,裴乾坤便大步来到刘清跟前。
啪的一声脆响!
裴乾坤二话不说,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朝刘清抽了过去。
刘清顿时被抽得七荤八素,也不敢说话。
啪!
一巴、两巴、三巴……
裴乾坤默默的抽打着刘清,不可一世的知县大人,只能任由他的抽打。
在裴乾坤面前,刘清是那么的弱小。
嫌宽松的道袍碍事,裴乾坤就干脆把道袍给脱了,撸起袖子继续抽。
直到刘清被打得脸颊红肿、嘴角流血,裴乾坤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堂堂七品知县,就这么被一个毫无功名的道士,当着知府大人的面,狠狠的抽打。
一打一个不吱声。
刘清被打得快要昏迷不醒了,裴乾坤才冲着吓到腿软的堂倌招了招手,“过来扶着。”
堂倌只得唯唯诺诺的过来,将刘清的身体扶直了,让裴乾坤继续打。
“裴大人也出了气了吧?”一直闭目养神的韩宗贤终于缓缓开口,“刘知县好歹是我的门生,真要打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不如给我这把老骨头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
裴乾坤没有回头,暴怒的喊道,“王明德是我织造司的人!”
“王县丞的抚恤金,本官已经亲手交到家属手里。”韩宗贤眼睛微眯起来,“倘若裴大人觉得还不够,不如把本官的这顶乌纱帽摘了去吧?”
裴乾坤咬咬牙,“使不得。”
整理了一番衣物,裴乾坤又把道袍穿上,这才坐到了客席,堂倌立马送上茶水点心。
裴乾坤抓了一把点心就往嘴里送,全程不跟韩宗贤有眼神接触。
堂倌殷勤的送上热水,给刘清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了些许。
但脸上火辣辣的痛,使得他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的流着口水。
他双眼迷离的望着堂上的裴乾坤,心中竟生不起一丝恨意。
这些个道阁官员,在刘清面前,如同一座座大山一般,根本无法逾越。
眼神里有的,仅仅只是恐惧。
韩宗贤冷冷的瞥了一眼刘清的伤势,便笑着对裴乾坤说道,“裴大人,本官以为,逢此困境,应奉局与地方官府,应当同气连理,共克时艰才是。”
“如今花石纲还没完工,纲船还停靠在玉湖县,刘知县此人,留着有用。”
裴乾坤冷哼一声,“韩大人少拿应奉局来压我,有本事,自己去找我师父。”
韩宗贤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谁不知晓,裴大人是提领大人的爱徒?本官甚至还听说了,裴大人是下一任应奉局提领的不二人选。”
裴乾坤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韩宗贤吃了一瘪,“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裴乾坤脸色阴沉,“若是让师父他老人家听了去……”
韩宗贤讪讪一笑,“放心,我这里没外人。”
“我师父法力无边……”裴乾坤指了指天花板,“他老人家无处不在。”
韩宗贤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盯着天花板,却什么动静都没看到。
韩宗贤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才恢复如常道,“说正事,朝廷的敕令已经下来了,说南疆军已经断了粮饷,让南州府筹办粮饷给他们。”
说着,韩宗贤面露难色的叹了口气,“唉,如今这花石纲要办,粮饷也要办,难上加难呐。”
裴乾坤撇了撇嘴道,“你跟我诉苦?花石纲又不是只有你们地方官府的事,被师父指派来兼管花石纲,我织造司的活还没忙完呢。”
“前不久才与西洋签订了新的布匹订单,到现在都还没赶制出来,届时免不了又要赔货赔款,你知府衙门有我难?”
韩宗贤顺着话头道,“所以我才说,咱们两家应当同舟共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