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成跟随着花魁摇曳的步伐来到了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扇虚掩着的木门,在台上的一角,进去之后是一间小房,其中各式家具俱全,典雅而干净。
“公子请坐,奴家为你盏茶。”
纪青成闻声而坐,小桌上雕龙刻凤,旁边是一扇木制屏风,屏风后面的东西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公子可以唤我为月舞。”
月舞挽起长袖,露出了白皙纤长的玉指,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墨绿色的茶水从茶壶中徐徐流出,待面前茶杯水升至杯口的四分之三处再缓缓停下。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捻住杯口,白瓷玉般的茶杯被推到纪青成面前。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月舞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然后坐到纪青成对面,垂眸吹茶。
纪青成笑了笑,饮了一口茶,随即开口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纪伯常。”
月舞听后以手遮面,浅笑了几声,道:“听闻纪家大公子素来风流,月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纪青成的脸色有些尴尬,道:“在下名为纪青成,字伯常。”
其实这倒不是他胡扯,伯常这个字,几乎是原身想都没想就敲定下来的。
月舞两颊有些绯红:
“纪公子可真是好不不知羞,其实纪公子这个人,月舞之前是有所耳闻的。”
纪青成看了看面前的少女,道:“那么纪某在月姑娘心中的形象是不是低到谷底了?”
月舞浅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阖了一下眼,看着面前的少年说:“纪公子年少成名,在这京城之中名气可是大的很,但后来留恋……想必不单单是沉迷于享乐,只怕是心中有所难言之隐不得抒发。”
“小女子观纪公子穿着打扮也算不得荣华富贵,衣食住行也是堪堪而已,想来是京城米贵,居之不易,因此家中给的银子少了些?”
纪青成闻言一惊,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是没有什么变化。
楠木桌上烛光闪烁,两人的身影随着火焰的跳动不断破碎。白玉杯上几片茶叶无力的飘着,其上雾气氤氲。
他不慌不忙的回话反击:
“月舞如此貌美,且心细细腻,想来真实身份应当不止这么简单,对吧?”
“纪某观姑娘精通诗词,想必琴棋书画也样样都会吧?”
月舞淡然一笑,没有做出回应。
气氛突然僵持住了。
纪青成感觉浑身有些燥热。
月舞看了看纪青成,浅笑一声,道:“算了,良宵一刻,就没不要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纪公子才华横溢,小女子可是倾慕已久,特意准备了不少难题来考验公子。”
未等纪青成回话,她便站起身来,闲庭碎步,道:“贝叶木鱼,青灯黄卷,经堂飘漏寂寥音,公子请出下对。”
纪青成瞄了她一眼,沉思片刻,道:“残荷衰草,勾栏仪红,朱门空闻敦伦声。”
说罢,仍面不改色,端坐在原处。
月舞闻言自然是脸色一红,在这个时代思想是相当保守的,如此淫词秽语怕是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能以如此平淡的语气的说出。
而且还是对一陌生女子。
暗自憋了口气,月舞佯装有些愠怒,把头往旁边一扭,有些轻笑道:“好你个纪伯常,说话如此放肆,再这么下去,你纪伯常,怕是命不长!”
纪青成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莫非这花魁还真有什么背景不成?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唤作月舞的姑娘觉得调查过自己,并且月舞这个名字,是真是假还说不好。
先前扬言知道她名字的油腻胖子,可能知道的也是个假名。
可是,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文弱书生,她为何要调查自己呢?
思索片刻后,他重新组织了语言:“是青成无礼,让月姑娘见笑了。”
“青成本意并非戏弄姑娘,只是来此恰巧脑中浮现了此句,又恰巧与姑娘所提对的上来,至于对出姑娘的‘烟锁池塘柳’,也是青成见无人可对,心头痒痒方才出手。”
他向月舞抱了抱拳:“月姑娘精通诗词歌赋,假以时日必将有所作为,虽姑娘卖艺不卖身,不过在此待地待着还是有损姑娘的名声,不如另寻别处,以姑娘的天资,想必不是问题。”
月舞饮了口茶,眼睛闪了一下:“多谢纪公子的美意,月舞果然没有看错人,时候不早了,小女子该休息了,纪公子还是请回吧!”
瞧见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纪青成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和她发生些什么难忘的事情,于是他点了点头,正欲出去。
“公子且慢,那里有后门。”
月舞玉手指了指屏风之后,站起身来,缓缓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方不大的池子,里面的水早已变凉,上面撒着许多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