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宴清绝,更不该蹚这浑水,作壁上观狗咬狗才是明智之举。
岂料她微微一笑:“可以。”
宴如是眼睛亮起,青鸾惊叫:“尊主!?您不觉得这是一场……”
“觉得啊,”游扶桑替她答了,“鸿门宴。”
“那为什么……”
游扶桑十分惬意地笑了笑,“我怕方妙诚吗?”
她意向已决,青鸾不好再劝。宴如是则略带期盼地拽起游扶桑衣袖:“师……尊主与我同往吗?”
游扶桑嗯了下,“去玩玩呗。”
于是她见这小孔雀白色羽毛抖了抖,眼里的泪花闪了闪,雀跃又欣喜地望着她。
游扶桑一晃神,下意识与她错开目光。
“青鸾,给宴少主一柄剑,一张弓。”
“尊主!?”青鸾错愕,“您、您这要给她武器吗?”
游扶桑敛眸,“届时望海亭,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处处要本尊护着。”
语气似在嫌麻烦,但掖心底下,还有一句话她未说出口。
师妹的手是练剑拉弓的手。
宴门式微,宴少主亦势弱,但风水轮流转,游扶桑总还盼着她能站回云端,回到从前那副神气的样子。
*
孤山是百年前的老熟人了,如今高位的那几个也没怎么变过。
孤山姓周,周大娘子周蕴、周二郎、最小的周小妹名周聆。周大娘子心向医道无意夺权,周家老人殒命时周小妹又太小,只剩了周二郎。他与妻子方妙诚步步艰险,最后双手接过孤山掌门印。
可惜了,总有人有命拼搏没命享福,掌门位置没坐热,周二郎顽疾缠身一命呜呼。
周二郎病逝,方妙诚也不好过。不论远近,孤山外或萧墙内,不怀好意虎视眈眈的人数不胜数。但方妙诚顶着那些目光与流言,一人撑起一片天,把孤山治理井井有条。
……罢,已是前尘往事了。
从前那个孤苦伶仃的遗孀早就不见了,如今方妙诚坐镇孤山,居然能把宴清绝都打趴下。
不过,游扶桑对她印象并不深刻,反而对孤山那位大小姐脾气的周小妹记忆犹新。
周小妹周聆,根骨一般,但周身资源源源不断地堆砌,怎么也能造出个无比神气的派头来。单说她的武器,长鞭软剑,已是世间孤品。
游扶桑有幸见识过它电闪雷鸣的样子,打在身上冰火两重天地疼。
那是在两百年前的云海试炼。
“你就是宴门大师姐?”周聆两只蛇骨辫子,笑得娇纵,拿鼻孔看人,“也不怎么样嘛,居然连我一鞭子都接不住,真狼狈。”
游扶桑未反驳,猝然耳边风声响绝。
铮——
一支长箭穿云过,把周聆的长鞭捅了个对穿。
“我、我的鞭子!!”
周聆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宝贝鞭子多哭丧几句,宴如是御剑而来,面色冰冷,手上赫然一张云影弓。
云影弓,凌云箭,一气破空十四洲。
她降落在游扶桑身前,微微再抬起弓,箭尖直指周聆。
“宴如是、你、你敢!!”周聆气得直跺脚,“你、你不过是仗着我嫂嫂不在才敢欺负我!”
宴如是则将自家师姐护在身后。“你也不过是仗着方妙诚在,才敢为非作歹。”
“呵,你知道你护着谁吗?”周聆矛头又对准游扶桑,“堂堂宴门少主,被一个废物踩了一头,不嫌丢人吗?你这做少主的,居然还得向这样一个人喊师姐!”
宴如是未放下弓:“宴门之事,轮不见你置喙。”
“我可听说了,这游扶桑根本不是人,是一只凶兽!是以宴清绝不得已将她带在身边,却也不给好脸色看……”周聆不依不饶,“不信你瞧她名字——游历扶桑之地——游扶桑,多随意!”
事实上,这样的说辞游扶桑早已听惯了,宴门人说,凡俗人说。她不怕别人侃侃胡诌,只是怕相撞,还要尴尬地装未听见,好累。
宴如是却忽然笑了。“你好奇扶桑师姐的来历啊?”
一双杏眼笑眯眯的,如五月芍药,玲珑灵动。这宴门少主单看相貌也是绝艳的江南烟雨佳人,明眸善睐,少年意气风流。
周聆一愣,以为她要与自己同仇敌忾,“不是好奇,我就是说与你听,要你别被这凶兽牵了鼻子走……”
可话没说完,宴如是又是一箭——
这次她们离得更近,箭风带起一阵难压的余悸。
余光撇见几缕碎发,周聆只觉耳畔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不知是血还是什么。
……是她的蛇骨辫。
“再说闲话嚼舌根,丢的可就不止一只辫子了。”
“宴如是……!”
“滚!”游扶桑第一次见小孔雀这样阴沉着脸,“别让本少主再听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