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东苑。
苏禾儿悠悠转醒,头还有些晕眩。
她狐疑地看着周围:她不是去姜妈妈那取养颜丹了吗,怎么回来了?
中间过程就跟断片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扶着头唤道:“碧桃,进来!”
碧桃走进房内,“夫人。”
苏禾儿:“今日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碧桃惊讶瞧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答道:“是赵管家送您回来的。”
苏禾儿摆手,“把他给我叫来。”
赵长明恰好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碧桃识趣地退下了。
赵长明见苏禾儿将要爬起,连忙放下药扶着她,“阿禾,你怎么起来了!”
苏禾儿抓着他的胳膊道:“明哥哥,我是怎么回来的?”
赵长明眼里划过疑惑,试探问道:“你什么都记不到了?”
苏禾儿摇头,似又想到什么,急切询问:“我的养颜丹呢,它在哪儿?”
赵长明嫉妒之色一闪而过,凉凉道:“你就这么在意那个沈砚,连你的性命都不顾,只为了买那破药!”
苏禾儿打翻赵长明喂药的碗,尖细着嗓音叫道:“你知道养颜丹对我多么重要吗?没有它,老爷这些年哪里会对我言听计从!”
赵长明扳过她的脸,与她对视,狠狠问道:“那我呢,我算什么?阿禾,你可曾心里有过我!”
他冷冷一笑,“你别忘了,芙儿可是你和我……”
“啪————”
苏禾儿面色惨白,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惊恐看向外面,见四下无人,拉过赵长明,你疯了!你不是答应过我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吗?被人听见我们都得玩完!!!”
“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意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苏禾儿见他处在气头上,立马软了语气,柔弱道“明哥哥,你知道的,我在意你。只是沈夫人这个位子是我一步步爬上来的,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和芙儿。”
她趴在赵长明肩上,跟条蛇一样缠着,“所以,你就告诉我,养颜丹在哪儿,嗯?”
赵长明泄气道:“在你的枕头下,还是老地方。”
苏禾儿见目的达成,立马松手,掀开枕头,果然见到一个檀木盒。
她打开盒子,里面规规矩矩摆着养颜丹,她数着数目,却发现少了一粒。
“明哥哥,我的养颜丹应该有十五粒才对,怎么少了一粒?”
赵长明思绪沉浮,自然没有细查其中蹊跷,“许是回来途中路途颠簸,掉了一粒吧。”
苏禾儿放下心 ,满足地拿出一粒放入嘴中,才宽慰些许,吃了它,老爷才能死心塌地爱她。
赵长明瞧着她痴迷的模样,却是落寞得很。
……
沈府西苑。
沈听竹立在窗前,摸着那旁逸斜出,愈发红艳的海棠花枝。
“查的怎么样了?”
裴忌跪在身后,“苏禾儿是七里村一个老赖的女儿,她娘早早病死,她爹好赌,没钱便把她卖给了青楼,后来就被沈砚……也就是您的父亲赎走了。”
“赵长明,他甚为蹊跷,能查到的只有四年前,也就是进沈府以后的事,他从最下等的马夫一步步成为沈府管事,负责管理沈府账务。而他未进府之前的经历,却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还有吗?”
裴忌接着道:“苏禾儿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叫苏明,此人曾是镖师,只不过在有次护送货物途中遭遇山崩,自此杳无音讯,所以七里村的人都默认他已经死了。”
沈听竹似无意问道:“裴忌,若苏禾儿的哥哥还活着,你觉得他最迫切想做的是什么?”
裴忌琢磨不懂沈听竹的心思,斟酌道:“若是属下,最想的大抵便是家人团聚吧。”
“家人团聚吗?”沈听竹重复着,抬头看那轮弯月,“苏明若是尚在,怕是与赵管家年纪相当吧,真是天妒英才啊。”
裴忌愣道:“天妒英才吗?”
“有些人,若是路选错了,便只能步步错,最终永坠地狱。”她幽幽道,“就像这支海棠一般,只能被折断。”
“啪嗒——”,海棠枝坠地,花瓣随之散落一地,红的触目惊心。
裴忌递上一张叠好的纸条,“小姐,这是义父托我交予你的。”便飞身离开。
沈听竹打开,上面写着“诸事已毕,只欠东风”。
沈听竹将纸条置于火上,纸条很快沦为灰烬。
火光将沈听竹的侧脸映照的分外明亮,远远望去,便是一幅温馨画面,可若近看,少女的眼里却是泛着冷意。
她低低笑道:“赵管家,原来你是苏禾儿的亲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