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宫,南薰殿。
“太后那边在办诗会?”刚处理完政务的宇文济放下奏章,命宫女沾了薄荷膏来给自己按太阳穴,减缓烦躁。
“回陛下,听说是在锦园。”唐忠回道。
“朕去看看。不用传肩辇了,朕走着去,正好松快松快。”
宇文济换了一身常服,披上大氅。
长庆宫是别苑,并没有严格遵照前朝后寝的规格建造,所以锦园就在南薰殿的东北面,路程并不远,约快两刻钟便走到了。
“太后,陛下正往锦园来呢。”康姑姑得了消息,附耳禀报道。
“让粉蝶先带着阮重月快走,就给陛下见到一面。”
王太后自有安排。
所谓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所以她不准备让皇帝太快宠幸阮氏。
“是。”
“现在就走,可我还没看见陛下呢。”
阮重月极为不愿意。
按照她的设想,应该是阿济一看见她后大为震惊,然后她表明身份、接着阿济立她为贵妃,等她诞下皇子了立马封后。
“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您可别忘了您是因为谁才能出名。”粉蝶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遣人强行扶起她,“阮姑娘,快走吧。”
“好好好。”
阮重月无法反抗,只得顺从粉蝶的意思,随着她从锦园的偏门离去。
但粉蝶已经梳理好路线,故而宇文济恰巧瞥见了阮重月一眼。
“等等。”
宇文济有些恍惚地叫住她。
太像了,比如妃还像。
“奴婢给陛下请安。”粉蝶示意阮重月不要瞎说话,挡在她前面。
“你是太后身边的人吧,这是谁啊?”宇文济紧紧盯着阮重月,眼中溢满思念。
粉蝶命人先带阮重月离开,回话道:“启禀陛下,这位是太后娘娘的族亲,前来陪伴娘娘、参加诗会的。她出自颍川,是当地的才女。只是身子不大好,太后就命她先回住处了。”
“陛下,臣女忽然想献诗一首。”
阮重月挣脱束缚,跑到宇文济身边。
“你说吧。”
宇文济看着她这副不驯的模样,更加心动。
“臣女这便说了。劝君莫惜金缕衣......”阮重月直盯盯望着他,大胆而娇俏,慢慢背完,“...莫待无花空折枝。”①
这样一首诗被她念得缱绻动人,勾动宇文济的情思。
“好一个‘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大名鼎鼎的颍川阮氏女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这时何青青乘着肩辇而来,眉宇间略微染着嘲讽。
“你......”
阮重月看着何青青,扫过对方身上那熟悉的穿衣风格跟打扮,忍不住笑出声。
“阮姑娘,这位是如妃娘娘。”粉蝶拽拽她,扫过一记刀眼。
“是,给如妃娘娘请安。”
阮重月不仅毫无气恼,她的内心还充满着甜蜜。
阿济怀念她,已经怀念到要找替身的地步了。这个如妃实在可怜,洋洋得意的,还不知自己只是个赝品。
罢了,等她当上皇后,会劝阿济给此人留下一条性命的。
“你先带她走吧。”宇文济对粉蝶挥挥手。
“陛下。”
阮重月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你有诗才,朕定然会嘉奖你,不要着急。”宇文济随意安抚道。
“阮姑娘,您这边请。”
粉蝶怕她再口无遮拦,赶紧拉上她离开。
“陛下,那是谁?”何青青下了肩辇,挽住宇文济问道。
“太后族亲,听说是颍川当地有名从才女。”
宇文济收回目光,有耐心地回答着她。
“看起来的确有些文采,陛下很欣赏吧。”她微微挑眉,神色揶揄。
“毕竟是太后找来的,朕总要给些面子。怎么,醋了?”宇文济理了理何青青耳边的碎发,低声道,“从前你都不情不愿的,朕还以为你不在乎朕呢。”
何青青闻言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好啦,是朕的不是。正好今日的奏章看完了,朕去你那陪陪你。”他宠溺一笑,牵起何青青的手,随其回宫。
……
①:引用自《金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