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即使拥有着面对恐惧的勇气，但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一个普通人再怎么悍不畏死地对着恐惧发起攻击，也无法打败恐惧。
那只钢笔甚至还没有触碰到怪物的皮肤，顾影自就再次被撞飞了出去。
身上还多了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那是怪物的手臂贯穿造成的。
那些手臂就像是钢筋一样坚硬，顾影自的皮肤和肌肉与之相比更像是一张纸一样脆弱。
透过藕断丝连的脂肪和肌肉，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隐藏在各种血管下的内脏。
就像是古老时钟下的摆锤一样，随着顾影自的翻滚摇曳着。
他平躺在路面上，仰望着头顶闪烁熄灭的星空。
顾影自嘴角扯起一抹别扭的弧度，嘴巴里的血液吞没了他所有的声音，他就这样咕噜咕噜地大笑着。
他在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傲慢，笑自己只能无能狂怒的气愤。
他居然天真的以为就算是死，也能硬咬下怪物的一块肉下来。
那只怪物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即使把他的手中的钢笔换成一把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也无法改变现在的结局。
就像是现代人拿着热武器面对古代人一样。
那是简单到暴力的高维度对低等维度的绝对碾压。
那只怪物踉跄着走了上来，就站在顾影自的身边，他居然从那丑陋的脸庞上看出了诡异的肃穆。
就像是对着神明虔诚祈祷的信徒，只不过信徒的脚下踩着的是他所效忠神明的鲜血。
真是大逆不道。
顾影自依旧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周边的一切，包括他那极速流逝着的生命，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腹部和胸膛的伤口一瞬间就切断了他所有的生存希望，疼痛过后就是麻木，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蚕食着他的身体。
他不再注视着怪物，而是努力偏过头，看向那深邃的夜空，那些星星就像是开在宇宙深处的花束一样，盛开之后就会迅速枯萎。
华丽得就像是一篇名垂千古的诗篇。
怪物还在祈祷，真是奇怪，怪物用餐前也要进行祈祷吗？那他在向谁祈祷？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还是那些自由人信仰的上帝？
也许是因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顾影自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身上夸张的伤势还是让他无法动弹，他只能胡思乱想着。
想着想着眼泪就混合着腥咸的鲜血流到了他的嘴里，万幸，他的味觉还没有丧失，还可以尝出这种奇怪的味道。
又酸又咸。
“嗨，你快要死了。”
一道有些轻佻的声音突然从顾影自旁边传来，紧接着就是轻快的脚步声，鞋子清脆的踩踏就像是舞台上的踢踏舞一样。
顾影自偏过头，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张精致的华丽大沙发，那些路灯就像是舞台上的射灯，耀眼的光束就照在沙发的中央。
一个少年欢快地从黑暗中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光束下，那些耀眼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那一身笔挺肃穆的西装上，刺眼的反射光差点闪瞎了顾影自的眼睛。
“快跑，这里有伤人的怪物……可以的话帮我报个警。”
顾影自突然发现自己气管里的灼烧感在逐渐消退下去，声道里的逆流的血液被他吐了出来，他又可以说话了。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年拍打着手掌，笑的喘不过气，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影自疑惑，不知道少年在笑什么，他明明是在好心提醒少年逃跑，没看到他身边那一只可怕的怪物吗？
“怪物？你说的是他吗？”
少年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轻轻一招手，一具残破的身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正是那只差点杀死顾影自的怪物。
此时的怪物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表情呆涩，被少年高高举起，一动不动，可因为少年的身高不够，怪物的半个身子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少年纤细的手指就像是钢筋一般，深深扣进了怪物的气管里。
“这可不是怪物，而是鬼。”少年低声说着，神采奕奕，眼里迸发出顾影自看不懂的光芒，“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鬼，而我，就是你心里的鬼。”
顾影自张大了嘴巴，呆愣地注视着少年和他手中的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的内心。
20年塑造的世界观，只用了不到几分钟就被轰然倒塌，那些倒塌下的废墟甚至还砸碎了他的所有认知。
“呵呵，我一定是疯了。”
顾影自傻笑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什么鬼，什么怪物，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他的幻视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唉，我愚蠢的欧豆豆哟，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哦，你还没有认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