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捂着胸口喘粗气,“你就是这样跟婆母说话的!不过要了你一点银子,你就充起大爷,质问起我来了?”
舒宜早有准备。
“碧荷,报账。”
碧荷福了福身子,拿出账本就开始念,“两市铺子每月租金共计二百两,自去年三月至今年二月,整整一年,入公账两千四百两。前年府邸翻修,您卖了河雨庄,得银四千两,银票全交给了夫人。”
“总共六千四百两,还不包括从我那挪走的现银和田庄送的肉蔬、应季瓜果。”
“对了,夫人现下坐的黄花梨雕花椅和案上摆着的珐琅彩婴双连瓶,俱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
舒宜正了身子,她眉毛一挑,直视着陆氏的眼睛里尽是嘲讽之色:“我给的可不是一点银子!整个秦府,说是我在养着,也不为过!”
陆氏冷汗涔涔,如坐针毡,她内里已经慌乱不堪,偏还要摆着婆婆的款。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夫人您吃着我的,用着我的,应当心下有数,别在我面前充大爷。”
春桃瞪着李妈妈补充道:“二奶奶,李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从东阁楼摸了不少东西,您出嫁前常戴的那支金凤簪子,我前两天就在她儿媳妇头上见过。”
李妈妈躲闪着春桃的视线,支支吾吾道:“你……血口喷人。”
舒宜站起身,看到陆氏脸色涨红,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她冷哼了一声。
“李妈妈不愧是您的心腹,果然得了您的真传。夫人从我这搜刮了这么多东西,总归有些体己。府中的下人还等着您发月钱、做春衫呢。当家太太的威严体面还得您自己拿出真金白银去维持,一切指望着儿媳妇怎么像话!”
“你……忤逆不孝……我要让二郎休了你。”
陆氏一说完,李妈妈骇得瞪大了眼,不住地扯她袖子。
“我在熙宁堂恭候,今天见不到休书我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
陆氏一迭声骂她混账,“快去找大夫。我若被这贱妇气死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舒宜登时冷了脸,“春桃!”
“在。”
“这屋子里但凡是我的东西,全砸了!”
“是!”
春桃早就摩拳擦掌了。她撸起袖子,第一个就把彩婴双连瓶砸了个粉碎,陆氏推了李妈妈一把,“你是死了吗?还不拦着她!”
李妈妈正要冲到春桃跟前,林升家的一把抱住了她,她膀大腰圆,寻常仆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李妈妈还是安静点吧,看春桃姑娘给您比划比划。”
陆氏看李妈妈被制住,赶紧跑出去找帮手。
“来人呐,二奶奶要杀婆母啊。”
春杏紧张道:“奶奶,我们就让夫人这么污蔑您么?”
舒宜冷笑一声:“我今日便要拿她当筏子,巴不得她把事情闹大。”
林升不知从哪找了把斧头来,“奶奶,这椅子怎么办?”
“劈了它!”
“得嘞!”
一阵噼啪的木头碎裂声,李妈妈哭天抢地:“你们这群天杀的,这都是夫人的,是夫人的!”
林升家的在她腰际狠狠拧了一把,李妈妈顿时尖叫起来。
“闭上你的臭嘴!你睁大狗眼看着,这都是我们奶奶的!”
等陆氏带着家丁婆子进了正堂,林升几人已在收尾了。只见满屋狼藉,地上尽是器皿的碎片,房里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连陆氏床榻上的帐幔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她睚眦目裂,“把二奶奶给我绑了!”
家丁们畏惧林升手里的斧子,没敢动手。婆子们就更不消说,春桃几个一脸凶神恶煞,她们还怕自己吃了亏。
陆氏见自己指使不动他们,悲从中来,她坐地大哭,“还有没有王法,儿媳这么对婆母,要游街杀头的呀!”
春桃把墙上挂着的书画小心地取下来,“奶奶,东西都齐了。”
舒宜翘起了唇角:“这些都是我从姚家带来的东西,夫人不问自取用了这些时日,我也就不计较了。今儿物归原主,倒是弄乱了夫人的正堂。”
“碧荷,拿一吊钱出来。谁愿意把正堂收拾了,这些铜钱就赏她吃酒吧。”
碧荷刚把钱拿出来,刚才还纹丝不动的婆子们便争先恐后地扑了过去。
“我愿意,碧荷姑娘,把赏钱给我吧。”
“我手脚利索,还是我来。”
“你们往日都躲懒的,哪及得上我。”
陆氏脸上泪水和脂粉糊在一起,纵横交错,“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贱坯子,就不怕我把你们发卖了?”
婆子们这才静了下来,毕竟她们的身契还握在陆氏手里。
“夫人别急着发卖的事,先想想月钱怎么发才是正理。还有你,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