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小西进了房间,一切陈设依旧,桌上还有一个桂花插瓶,旁边摆了一碟杮子。环儿笑道:“庄子里还有两株晚桂,摘了一枝来添香。这杮子是春嫂备下的,她说这棵树上的杮子最甜。你快尝尝。”
荼小西拿了一个杮子,剥去细皮,杮子肉几乎要流出来,忙咬了一口,果然甜糯,忍不住夸赞。还不忘打趣环儿:“改日我也学香公子,扮作男人,就叫……西公子。你也别嫁人了,日日与我红袖添香。”环儿啐了一口:“没正形的,跟着邱师叔才几日,便学坏了。”一转身出去了,荼小西吃完杮子,躺在床上休息,不觉沉沉睡去。
待荼小西睡醒,已是日薄西山。她理好衣衫头发,走出去,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云起的书房也没有人。她走到聚云阁,依然没有人。奇怪,人都去哪里了呢?
继续往前走,隐隐听得池塘边有笛声,笛声很是熟悉,便向池塘走去。塘边的小亭上,依稀有十几个人在那里。荼小西走近,见人群中一个白衣青年,长身玉立,背对着众人吹笛。这背影看起来也很熟悉。莫不是他来了?不对,他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来寻我的?不对,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道此人是谁?这白衣书生,便是韩娘子说的江南白衣了。他略一打听,料得荼小西会来白云山庄,便来此等候。他已经来了两三日了,昨夜于镇上偶遇故人,畅饮至深醉,便宿在镇上,是以荼小西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一曲终了,白衣将笛子在手里转了几个圈,横在胸前,向众人鞠躬,口内说道:“献丑了。”掌声热烈。荼小西心想:“这厮还是这个德性,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耍帅。”
转身欲走,却已被蕙儿看见,叫了一声:“荼姐姐。”众人齐齐往这边看过来,那白衣自然也看见了她。她只好走到近前,浅施一礼。蕙儿笑着拉她:“荼姐姐,你来的好巧,快来听这位白衣哥哥吹笛子。”烟儿也道:“若是能听荼姐姐与白衣先生一起吹奏,那才妙呢!”众人拍手称道。
那江南白衣,只是微微颔首,面上带着疏离的笑,并未开言。荼小西不禁愠怒。这厮,又在这里装不认识我。也罢,我也装不认识他。于是缓步上前,抱拳道:“有礼了。不知道这位侠士,先生,该作何称呼?”
小蝶抢着说:“这位是岭南才子,号江南白衣。文采斐然,连师父都称赞不绝。”
白衣只是浅笑着。荼小西故意说道:“江南白衣,好名号。连云师父都夸赞的才学,自是极好的。鄙人学艺不精,不敢于先生面前献丑。小蝶,环儿和彤儿在哪里?你们且在这里招待先生,我寻她们去。”
众人还要挽留,墨鸿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带她去找环儿。众人只得罢了。
江南白衣看着荼小西的背影,心内好笑,面上依旧装着高冷。看来这丫头还是童心未泯。那就陪她一起玩玩。应众人之邀,再次横笛吹奏起来。
荼小西和墨鸿向山上走着,远远地听到笛声,哼了一声。墨鸿道:“姐姐不喜欢那个白衣吗?他有才华,生得又好,其他姐姐们都很喜欢他的。”
荼小西踢着地上的石子,没好气地说:“他那么好吗?也就一般般吧。那么多人喜欢他,那你喜不喜欢呢?”
墨鸿道:“说不上喜欢。长得再俊俏风流,对男人没吸引力的。我喜欢云师父那样的,幽默风趣,才华横溢,还谦逊。不喜欢邱阁主。”
“哪里来的臭小子,我要你喜欢!”邱洛英突然出现在面前。
墨鸿缄口不语,不知所措。荼小西则见怪不怪,拍拍墨鸿的肩,说,“你去吧。闲了再找我。”复又回头,瞪着邱洛英:“好歹是个长辈,这么爱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怕丢了身份。”
邱洛英扇着扇子:“你既然知道我是长辈,就不该背后说人坏话。”
荼小西鄙夷地看着他:“大冷的天,也学着别人拿扇子,也不怕闪了舌头。我们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人家小孩子不喜欢你,你又能怎么着?拿剑逼着他说喜欢?还是干脆杀了他?”
“杀了他?我可不敢。看来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老云一个旧友的儿子,身体孱弱,家中变故,无人照料,故而送到这里。这小子倒是聪明,只是牛心左性,不好相与。你怎么与他谈得来?”
“真正牛心左性的人,看正常的人都是牛心左性。嗯,这个词,用在某人身上真合适。”说毕昂着头,绕过邱洛英,向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