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荼小西强忍怒火,回了房。春嫂和秀枝烟儿众人跟了进来。春嫂拉着她的手,气愤地说:“荼荼,你别听那厮胡吣!他一贯狗嘴吐不出象牙,只要不合他的意,就把人往死了贬!”
烟儿道:“只道邱阁主是江湖有身份的人,却不料竟如此小肚鸡肠。荼姑娘还没说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叨叨起个没完!”
秀枝也忿忿不平道:“就是!哪有一阁之主的格局!还动不动给我们摆长者架子,就他!还得再练几十年吧!——可是,荼姑娘,他原先对你挺欣赏的,这是发生了什么,忽然就这样了?”
荼小西环顾四周,不见环儿。便叹了一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我累了,改日再向诸位说吧!”
众人见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确实是累了,各自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荼小西待众人散去,从柜里拿出衾被铺好,仰躺在上面。睡是睡不着的,邱洛英的话,念咒一般在脑中回旋。荼小西想不通。自己在摘星阁时,处处为阁中着想,并没有什么大错,无非是走的时候冲动了些。可邱洛英说起来,自己成了行为不端之人。难道是自己走后,有人说了坏话?不对,邱洛英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轻信别人几句挑唆?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分明是厌恶至极,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来唾弃我。
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拿着被子蒙了头,那声音又从枕头外面钻进来。正在懊恼,听得轻微的敲门声,环儿在门外轻声唤道:“荼荼,你睡着了吗?”
荼小西扔掉枕头,喘着粗气,答道:“是环儿么?你进来吧,我还没有睡。”
起身将灯挑亮,环儿捧着茶进来了,说:“这屋子一直为你留着,一应东西都是你从前用过的。只是不知你回来,没有备茶水。我怕你夜里渴,给你送一壶来。”
荼小西感激万分:“谢谢环儿。发生了这些事,你还念着我。”
环儿笑道:“荼荼这话就见外了。师父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
荼小西道:“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来给你们一个交待。只是没想到,我还没有开口,他就来了,倒叫我不好再说。”
环儿拍拍她的手,说:“荼荼,你想多了。你不需要交待什么。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过问。你若说了,我听着便是。邱师叔那边,也是一样。我过来就是给你送壶水,让你安心休息,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环儿说完这些,转身欲走。荼小西叫住她:“环儿,且略等等。我有些事想问你。”
环儿听她如此说,便走回来,坐在她旁边,浅笑着说:“荼荼别客气,有什么话请问便是。”
荼小西欲言又止,沉吟了一下,抬起头问道:“环儿。在我来之前,邱阁主是不是来过?他怎么说的?”
环儿笑了:“荼荼,你果真是多心了。他呀,没事隔两天就来一趟,自你们上次走后,少说也来了七八趟了。我倒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倒是罗师弟来过一次,说你不在摘星阁了,邱师叔为此不太高兴。他也不知道原委。荼荼,聚散乃人生常事,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的。”
荼小西长叹一口气:“你哪里知道其中的缘故。罢了,改日再和你说吧。夜已深,你且去休息。”
环儿已经走了多时,荼小西熄了灯,仍是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小小的房间里。月色如霜,给夜晚凭添了几分寒意。荼小西望着那片月光,忽然想喝酒了。她想去厨房的仓库拿点酒,想到去厨房要经过云起的书房,而邱洛英很可能在那附近,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可是荼小西一旦起了某个念头,很难真正的灭下去。想喝酒的欲望愈来愈强。只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四更才勉强睡去。
第二日自然是起迟了的。也没有人来叫她。她是被阳光照醒的。阳光并不能照到床上,只是光线强烈,会给人一种刺激。荼小西就是对光线十分敏感的人,因此只要外面天亮,她是睡不安稳的。
荼小西无精打采地爬起来,胡乱挽了头发,坐在窗口发呆。窗外静悄悄的,无人经过,也没有鸟儿鸣唱。荼小西百无聊赖,开了门向后山走去。
江南地气暖,草木秋不凋。但是毕竟是深秋,草木没有之前葱茏,无精打采的,跟荼小西一样。荼小西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摔打着路旁的乱草。
忽然,草丛里有什么东西一动,向远处跑了,带的一路的草东倒西歪。荼小西飞身追过去。树丛里忽然响起一阵笑声,墨鸿牵着一根绳子,歪着头看着她,叫着“姐姐”。
荼小西佯怒,伸出手,只叫:“拿来!”
墨鸿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却是一根长绳,一头缚着一根树枝。他等荼小西走近,忽然拉起来,引得她来追。
荼小西作势要打他。墨鸿抱着头求饶:“姐姐,饶命呀!下次不敢了!”
闹了一阵,荼小西问他:“你在这里作什么?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