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小西问道:“呀,要休息小半年呢。挺好的,适合师父这种懒人。”
烟儿在旁边笑着接口:"荼荼,你说师父懒?师父那叫有福之人不在忙!也是师娘太能干了,宠着师父只管风雅,不理俗务。"
荼小西便问:“师娘快来山庄了吧?”
秀枝说:“且得等些日子呢。你来的前两日,师娘刚带了一批茶离开。算起来,她差不多要到下月中旬才会回来。”
荼小西叹道:“那不巧了。我来了这么些时候,都没有见着。”
小桃恰好走来,说道:“这有什么,以后有见的日子。咱们师娘,又能干又漂亮,爽利得很!”
荼小西低头小声说:“可是我得走了。下次来不知何时……”
众人正在忙碌,并无人听见。她悄悄地叹了口气,去书房找师父。
环儿在窗前小桌子上趴着读书。云起斜倚在门口的榻上,晒着太阳看书。
荼小西撇撇嘴:“师父,榻放在这里,也不嫌碍事儿。”
云起呵呵一笑:“怎么碍事了,放在这里刚好。白天晒太阳,晚上赏月,来了人,椅子凳子不够,这上面可以坐五六个人呢。”
环儿笑道:“荼荼,你要是能说动师父把榻移走,你就是咱们白云山庄的大师姐。”
荼小西听罢,一挑眉,跃跃欲试。云起见状,知道躲不过了,开始假装一本正经地讲话:
“丫头,我问你们,应该怎样对待老人?”
环儿道:“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自然是以孝为先。”
荼小西笑道:“环儿,你上当了。师父给你挖坑呢。”
云起也笑道:“这怎么能算挖坑呢。我在教环儿道理。环儿,莫被荼儿带坏了。”
环儿此时方才领悟,不由笑道:“师父,你果然在给我挖坑。亏得荼荼救了我,不然我又得在坑底哭。”
云起叹道:“环儿太老实,荼儿太精。你俩在一起,没我老人家的活路了。”
环儿道:“师父,你是不是想师姐了?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师姐,对不对?”
云起忙道:“这是哪里话。都是好孩子,各有特色,我哪会厚此薄彼。唉,也不知道彤儿有没有想我们。”
荼小西停下手里的活,默然道:“师父。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也这么牵挂我?”
云起也不抬头:“傻孩子,哪个都不许走。一家子人就要热热闹闹地在一起,一个都不许少。”
说完了,不见人答话,方才抬头看过去。环儿正凝神看书,荼小西手里拿着宣纸,站着发呆。
云起轻轻地摇头。这丫头有心事。唉,这些孩子们,总时不时地有心事,劝也不是,不管更不是,当家长的,难啊!
荼小西放下东西,转到云起身后,轻轻地给他捏肩,说道:“师父。您刚才说,一家子人就要热热闹闹地在一起,一个都不许少。可是……这个家,指的是云家,还是每个人各自的家?”
云起闭着眼装睡,心里百转千回。他在思索怎么回答这丫头的话。她看似云淡风轻,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叹息。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似很快乐,可是她每个笑容的最后都透着一丝苦涩。
他不知道这份惆怅的根源,所以不知道怎么去解。此时她的这个问题,看似随意简单,不知道心里想的是几重意思,自己回答后,又会引得她几多想法?
荼小西不见他答,歪头一看,师父正闭目养神,不由又叹了口气。正欲离开,云起悄悄将眼睛睁了一条缝,被荼小西看了正着,便哼了一声,加重了手劲。
云起吃痛,连声哎哟。环儿咯咯地笑:“该!师父时常戏耍我们,这下终于有人治您了。”
云起晃着胳膊,责备道:“哪有这么对待师父的。环儿不救我,还在一旁笑。唉,家门不幸,教女无方啊!”
荼小西板着脸说:“师父,我替您捏肩捶背,您倒好,不想搭理我。我不给您捏了。”说毕转身出去了。
云起道:“我也不敢让你捏了。再捏两下,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拆了。”
环儿抿嘴道:“师父,您也太夸张了吧,师姐柔弱,练的又是轻功,哪会捏得那么疼。”
云起道:“正因为练的是轻功,下手才没轻没重的。”
荼小西从外面进来,端着茶盘,将一杯茶递给云起,说道:“师父,请喝茶。”
云起接过茶,用盖子刮了刮杯口的浮沫,说:“这茶里哪怕下了鹤顶红,我也得喝。反正拆骨头和喝毒药,总得选一样不是?”
环儿笑问:“师父怎见得是鹤顶红,而不是砒霜啥的?”
云起笑着答道:“荼儿可雅得紧。你若请她喝乌龙茶,她会不情不愿;你若请她喝九曲红梅,她必欣然赴约。可是这是同一种茶,不同的名字罢了。
你没见前儿吃饭,你们都要菜心,独她要吃雪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