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小西停下往嘴里塞东西的手,使劲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答道:“夫人,我姓荼,名小西,中原宛城人士。”
薛夫人暗暗记着,又问:“姑娘可曾成家?请恕我冒昧,缘何一个人奔波在外?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
荼小西笑道:“夫人见笑了。我成过亲的,有一些事情需要出来办,丈夫是读书人,不惯出门。”
薛夫人听她如此答,也不便深问,将粥碗彺她跟前又推了推,踌躇再三,说道:
“荼姑娘,我有一言,若是姑娘觉得冒昧,就当我没说好了。”
荼小西见她说得郑重,放下粥碗坐好,说道:“夫人请讲。”
薛夫人先笑了笑,啜一口茶,方道:“昨夜与账房核对账目,扰了姑娘清梦,实属无意。姑娘隔墙略听一听,就听出账目中的纰漏,省了我们不少的时间。老爷也说,姑娘这份才气实在令人叹服。我家老爷与我商议,若是姑娘愿意,可否到我家商行管账?”
荼小西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好半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夫人,您不是在说笑吧?我,给您家管账?不不不,我可不懂!那天是歪打正着,歪打正着!夫人定是拿我说笑呢!”
薛夫人笑道:“我可不是说笑,是说真的。荼姑娘,昨日你也账着了,我们账房先生年事已高,走南闯北力不从心。他也早提过告老的话,只是我这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接手。
昨晚经姑娘指点迷津,先生又提起告老的事,说你是现成的账房,叫我们莫要错过了。老爷和我的主意是一样的,都对你十分喜欢。
姑娘若是有意呢,就跟着我们一起,先生会手把手地带你一些日子,等你彻底上手了,他才会离去。姑娘意下如何?”
荼小西见薛夫人说得头头是道,知道不是玩笑。她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想到云起的叮嘱,似乎师父也认可她的管账才能。于是抬头说道:
“多谢老爷夫人抬爱。夫人思虑得如此周全,我若推托,岂不是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跟着夫人,我也能学些真才实学,又长了见识,自然是好的。只是,若应了夫人的差遣,怕不能再长居家中,故而此事,小西不敢擅自作主,还需与家人商议。”
薛夫人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若是夫家不允,我们也不能硬拆散你们少年夫妻。”
甄老爷在外面听到此处,拈须点点头,带着账房先生一起进来,对荼小西点头:
“荼姑娘允了便是最好。我们这生意经营惨淡,并不十分忙碌,多半的时间还是清闲的,不过一年中偶有几次需要亲临查账而已。是以姑娘不必过分担心,你家里那边,我们可以再行商议。”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约定一同赶路,顺便互相熟悉。荼小西本是个洒脱的性子,薛夫人性性温和,因此处得十分愉快。
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宛城,已经是冬月。天寒地冻,薛夫人又给荼小西置办了过冬的衣服,荼小西推辞不过,只得接受。又要给荼家人买东西,荼小西苦辞,说:
“无功不受䘵。我与老爷夫人,本是萍水相逢,承蒙厚爱,已是感激不尽,如何再能收别的东西!万万不可再送别的东西了,不然我无以为报,日日悬心,倒负了二位一番美意。”
二人见她说的恳切,只得罢了。又坚持从车上挑了些外地特产,作为上门礼物。甄老爷道:“这可不许推辞,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
荼小西无奈,心里想着,不知道公婆丈夫他们见了这阵仗,会作何想呢?
时近中午,方道荼小西村中。小小一个村落,不依山不傍水,高大的杨树围着村子,树叶已经落尽,看得见上面大大的鸟巢。时不时地飞过几只喜鹊,或者乌鸦。
村口小小一所房舍,有四五间房,青砖红瓦,竹篱围成一个小院子,院外种了些时令蔬菜,院子一角围起来,养了一些鸡鸭。
荼小西让众人在路口略等,自己走去开门。刚刚走近,便有一条大黄狗汪汪汪地叫起来,隔着栅栏摇着尾巴,上蹿下跳。荼小西心里感叹:出门半年多,难为这只狗还认得自己。
推开柴门,叫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一个鬓角斑白的农妇走出来,高声叫着:“哎哟!我的乖乖,你可算回来了!莹儿,快来,你娘回来了!”
小屋里跑出一个小女孩,扶着门站着,仰着脏兮兮的小脸,黑而亮的眼睛瞧向荼小西。荼小西一见,眼眶一热,丢了包裹,张开双臂。莹儿怯怯地退了半步,又向前走几步,轻轻地扑进荼小西怀里。
荼小西抱起莹儿,擦着她的小脸,宠溺地说:“这小脸怎么弄得跟花猫儿似的。”
莹儿把她那黑乎乎的小胖手举到荼小西眼前,说:“吃……”
荼小西一看,笑了,原来是一块烤红薯,怪不得手脸都是黑乎乎的呢!婆婆捡起地上的包袱,领着她们母女往屋内走,边走边道:
“你说走就走了,也不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