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地势问题,那处便是下雨也不见得像京中那样凉爽,着实潮湿闷热得厉害,此附近树木丛生杂草丰茂,很多将士们都被毒虫咬伤,虽不算得厉害,但奇痒难耐之下,叫人连吃睡也不得安稳,带去的药材受潮药效大减,承郡王便求朝廷再给拨些个郎中同药材来。
承郡王有求,作为康熙爷极信任的人,他求什么康熙爷自然给什么去,只是并未多想永兴的雨同京中的雨有什么异同。
然被玉琭的梦一提点,康熙爷忽得想起巴尔善给他的那长张新绘制的大清舆图,康熙爷曾对着此图无数次推演军事,上头的山川河流乃至于沟沟坎坎,康熙爷都记得一清二楚。
大清界内,自古便有四处兵家必争之地。
一为中原大地,中原辽阔,物产丰富,自古便是国之粮仓,开封府更是八朝之都,得中原便有了一统天下之根基。
二为汉中,汉中一直是巴蜀的一部分,占领汉中进可派兵进攻中原,退可进入巴蜀保住根基。
三为襄阳,极易守难攻,南宋时蒙古铁骑就曾踏足过此处,若纯拼武力,南宋兵马自是不堪至极,然偏占着襄阳地利,硬是将蒙古大军拖垮。
这第四便是永兴了,此地东邻江西赣州,南抵广东韶关,西接湖南永州,北达湖南衡阳、株洲,吴三桂若是想占据两广之地,必是得由永兴南下。
而永兴之重则为耒水,永兴依耒水而建,若是此地也连经半月余的大雨,只怕有溃堤的风险,而此地原驻兵马同承郡王的增援便驻扎在耒河南岸,如若溃堤,别说此地十万兵马,就是二十万也有去无回。
“万岁爷,我知自个儿的身份不该多嘴军务,可我只怕永兴真发了发水,在天灾面前,人何其的渺小,便是承郡王有神力王的名头,凭他自己,凭将士们的血肉之躯,想来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洪水。”
“如若永兴已然在咱们八旗手中了,那地方也没像京中似的下雨,您就当我杞人忧天,若是有,还请您务必传一道口谕去,好歹叫将士们防备着些,您就当体谅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放不下弟弟吧。”
这种事儿玉琭怎敢说的太言之凿凿了,她是想起来历史上有这么一遭不假,八旗将士们在永兴吃了大亏,损失了不少兵马不少,末了只能退居两广抗击叛军,若不是吴三桂死,末了谁输谁赢还真不是七八年能决出来的。
可自她来,眼下这大清也不尽是依照着她知道的那个历史发展,故而只是请康熙爷看在情面上罢了,也是怕说多了惹得康熙爷生疑,她毕竟只是个囿于后宫的小小贵人,岂能知道的太多。
好在康熙爷似是想到了什么,玉琭话音刚落,康熙爷腾得起身,这便叫来梁九功伺候笔墨,他甚至都来不及回了乾清宫,也来不及同玉琭解释了什么。
待飞快的下达了旨意,着人千里加急送去,如此想来不足三日的工夫就能送到承郡王的手中。
说来自同叛军一战以来,寻常军务往来不过六百里加急,若是再紧急些便是用八百里加急,往来四五日、五六日的工夫已然是极快了。
这千里加急的法子康熙爷都没用过,送信之人每经驿站便换上千里马奔走,没日没夜的跑,这不仅要跑死马,若中间不换人,人都能跑死了去,可见事态之紧急,连千里马都不珍稀了。
康熙爷待瞧着梁九功亲自跑着去办了,眼看着人不见了身影,这才晃过来神儿似的回到了玉琭跟前儿,拉着玉琭连连的叹。
“此梦真乃天赐也!”
玉琭面上见了笑,当即也跟着松了口气,总归她梦到了,也同康熙爷说了,康熙爷更是叫人加急送去,此已然是尽足了人事没什么遗憾了,之后便全看天命如何了。
“总归臣妾能帮到万岁爷就好,能帮了万岁爷也是帮了臣妾自己。”
康熙爷连连点头,心中后怕和庆幸未消,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一开口便是赏,再开口还是赏,还抚着玉琭隆起的慨叹着,叹玉琭是个有福祉的,他们的阿哥更是大清之祥瑞。
玉琭失笑:“爷怎么就确定我这一胎是个阿哥?万一是个格格呢?”
康熙爷也不知哪儿来的笃定,就一心觉得玉琭这一胎是个阿哥:“朕说是就是,便真不是个阿哥,朕也当阿哥养着,叫她跟着朕处置国事,帮衬太子,甭管她多大了,都养在朕跟前儿,无趣了便纳几个驸马,什么规矩都压不着咱们的公主。”.
康熙爷这话惹得玉琭直笑,看着康熙爷着难得兴奋的劲儿,玉琭便也不跟人唱反调了,二人又说笑了会子,康熙爷也不知撒什么癔症呢,这会子竟就要给这孩子取了名字去。
要知道宫里的孩子素来难得,在没立住之前都不一定能列上齿序,更别提名字了。
就拿荣贵人生的小阿哥来说,依着齿序,小阿哥该是三阿哥,可半岁前孩子容易早夭,便暂不给孩子列入齿序,只称呼小阿哥,待玉琭若生了阿哥,这才给小阿哥三阿哥的称呼去,然此时只是这样叫,待周岁后才上了玉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