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珵虽知自个儿的好颜色,可万岁爷是什么人,什么好的没见过?她可不敢言自个儿是上天入地再寻不来第二位的绝色。
再者秀女这么多,先前看万岁爷那爱答不理的样子,足见他对选秀之事并不上心,无非是应付差事罢了,若不说些特别的岂能叫万岁爷对她留有印象,即便叔父正受万岁爷重用,她入宫之事多半是稳的,眼下也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她这样说罢也是稍有些惴惴的,主子才不过问了一句罢了,她却说得多了。
好在上头的万岁爷和娘娘们不甚在意,便听得贵妃回:“这般说来,你还是个见识颇广的,皆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本宫原还瞧着你生得柔柔弱弱的,必是自小在家中娇养长大,谁道你还能吃得这样的颠簸之苦,倒也不容易。”
高珵见贵妃这样好说话,似对她十分有好感,便不由得面上带笑,忍不住怀着露才扬己的心思再多说两句去,这会子倒是不低头也顾不上显得含蓄了。
“若说见识颇广臣女可是愧不敢当,无非是跟着父兄和叔父多走了些地方罢了,到底是不及男儿身方便,便只能谨记叔父的教诲,以读万卷书来代行万里路了。”
到底是文臣家眷,说起话来就是和满人家的格格不一般,先前佟佳贵妃问下头秀女平日爱做之事时,满人家的格格多是回答跟着父兄跑马打猎,或是打理庄户,偶见几个稍内向的,这才提了女红针黹之事。
换做汉人家的姑娘了,回答读书习字的就多了起来,佟佳贵妃这会子虽还未往深里问高氏呢,然听人此番回答,便知道这姑娘多半学问不差,若真是学问不到家的,只怕也不敢说得这样底气十足。
佟佳贵妃笑着点头,满面赞许,心中却是暗自警惕,这高氏心眼子可是不少,她还未问什么呢,这小丫头倒是挺会顺竿儿往上爬,三两句话便将自己的德才之名给立住了。
佟佳贵妃觑了旁边儿的万岁爷一眼,果然见人面上似含了些探究。
佟佳贵妃暗道不妙,只怕万岁爷留了心,这便想出声儿先将人定下来,将这高氏赶紧给打发了才是,待万岁爷挨着个儿的将人都看过去了,想来也就对着高氏印象不深了。
待选秀后万岁爷便要携后宫去畅春园避暑了,届时万岁爷身边儿有玉琭陪着,多半也想不起来高氏,如此冷人几个月,之后即便再宠幸想来也不至于还留着眼下的热乎劲儿了。
然佟佳贵妃不过是分心看了眼玉琭,万岁爷这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出声儿了。
“你叔父是个极有才能之人,难得你为身为女儿身还得这样记得他的教诲,你叫什么名字?朕记得你叔父膝下孩子都还年幼,不知还有你这样大的侄女。”
高士奇身为天子近臣,康熙爷用人之余自是也关切着臣子家中之事,在红白事上常备着一份赏赐,也不失为是一中笼络人心的手段。
然问着无心听者有意,高珵激动得险些压不住喜意,心都快飘飘然了,已然想象出自个儿以后得宠的样子,暗自将自己比作了德嫔,如若她以后也能坐在万岁爷的身侧了,以她的颜色想来定然比德嫔更要引人注目,万岁爷定然也更疼她些。
这些幻想不过一瞬之间,高氏忙掐着手心子回了神儿,又朝万岁爷福了福身这才开口,好在离万岁爷有些距离,声儿传过去并不显其中的微微激动颤抖。
“回皇上话,臣女名叫高珵,是高家长房长女,是比叔父的孩子们稍长几岁,叔父一家自搬入京城后臣女便同叔父家走动不多了,即便来京也鲜少出门见人,是以鲜有人知叔父还有臣女这样大的侄女。”
康熙爷点头,倒不关心着高氏在家中的辈分,只是想着高士奇的几个孩子起名都颇有深意,高珵身为高家女想来名字也是不俗,就是不知是哪个珵字了。
“可是澄明的澄?朕记得你叔父膝下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从水的。”
高珵越听万岁爷提及她叔父,这会子心中便越稳当:“回皇上话,臣女两位表弟的名确实从水不假,然高家的女儿却都以玉为名,臣女的珵字是出自屈子的赋篇之中的一句。”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便是这个珵字了。”
珵,美玉也,确实是以玉为名不假。
玉琭忍不住笑了笑,心说名字倒是好听,就是选屈子赋篇一字为名倒是有些当不起了,这句原意颇有些抒发些个人不分辩是非黑白,不识明珠美玉之意,其间气节高珵可当不起的。
不过名字皆是父母家人对孩子的期许,只盼着这高珵收收心眼子,也收收看向万岁爷那热切的眼神儿,这还没怎么呢,高珵瞥向她的眼神便带着些妒意了。
玉琭心中微叹,只盼着那妒意不过是她的错觉,天天这个斗来斗那个,真真心累。..
康熙爷微微颔首,既是得解了心头之惑便也不问旁的了,朝梁九功点头,梁九功这便扬声:“留牌子,赐香囊——!”
高珵接过魏珠递来的香囊,激动得险些没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