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不必再读书或是做旁的就能直接出来松快着,纯禧和荣宪自是高兴至极,即便同端静不熟也好好陪着她玩儿些简单的,姐妹仨坐在一处叽叽咕咕玩笑的样子直叫人见之欢喜。
快至午时,下头几个年纪小的阿哥们也从上书房下学过来了,他们个个都是活泼的年纪,亲近着也没什么隔阂,没一会儿就玩在了一处,鸟儿似的穿梭在树丛花丛中,清脆笑声阵阵引得太皇太后娘娘和一众女眷也跟着心头轻快。
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别说下头玩得正酣的孩子们,就连太皇太后娘娘都舍不得辜负了这样的好天气,干脆叫人将午膳摆在御花园内用,在亭内廊下摆了两桌,女眷们一桌孩子们一桌,不拘着食不言的规矩,众人说说笑笑,几乎都多比寻常吃了半碗去。
玉琭就坐在佟佳氏的下首,用膳时活跃气氛的同时也没忘了关切身边的,这一两个月她又是待产又是坐月子,不仅没法儿替佟佳氏分忧,还没少劳烦人帮着照顾六阿哥。
除此以外,佟佳氏还得在宫务上费心,前阵子太皇太后娘娘身子不济,宗亲或是大臣家眷入宫关切得也多,太皇太后娘娘没那精力见人,也都是佟佳氏支应着,劳累这些时日直叫她身子又孱弱几分。
近来玉琭还总听人咳着,明明天已然不冷了。
“姐姐不是最爱用这道燕窝炒熏鸡丝吗?今儿怎么吃尝了一筷子就不用了,莫不是膳房的师父味道没拿捏好?”
玉琭压着声儿问了一句,还执公筷给佟佳氏添置了几筷子清爽小菜,佟佳氏暗自揉了揉腹,撑着笑意不肯叫人担心。
“这桌上没有不好的,许就是最近忙得厉害了,身子只觉得累没甚食欲,且叫我缓几天就是了,赶明儿寻你吃铜锅子去,先前我忙着你也得忌口,咱们可是很有一段时日没可着心吃用了。”
玉琭见此便也稍放下了心,甫一提铜锅子,她用着膳还觉得馋:“可不是,打翻了年我就没吃过铜锅子了,整日清淡饮食,月子里要奶她整日就用些汤汤水水更是没滋没味的。”
“姐姐若是有空后日就来我宫里一道吃用,汤底子里浇些辛香的油料,吃得人大汗淋漓才叫过瘾,姐姐吃不得太辛辣的便吃羊汤底或是鱼汤底的,滋味儿也是醇美。”
佟佳氏原还身子不适呢,然听玉琭这般细致一说竟也来了些胃口,边笑着朝玉琭点头边执筷在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小筷头笋片,一筷头熏鸡丝,只这两小口下去便已是有些撑了。
见佟佳氏又放下了筷子,玉琭还未来得极感叹佟佳氏这小鸟胃,太皇太后娘娘又赏了人一盅滋补的汤给她。
太皇太后娘娘赏赐不能不接,佟佳氏忙谢过勉强自己用了,只才用下半碗便觉得胸口恶心反胃,且借着更衣离了席,撑着走了好远才许自己吐了出来。.
莲心和肖公公仿佛是做惯了给主子收拾这残局的活儿,二人一言不发手脚麻利,待玉琭追过来之前便将狼藉给收拾利索了,且扶着自家主子在沿廊下歇歇脚漱口吃茶。
然今儿好似比寻常还厉害些,不待漱完口佟佳氏又猛然呛咳了起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我刚见姐姐用汤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了,姐姐用不下同娘娘直说便是,娘娘是关切姐姐的,可没逼着姐姐的意思。”
玉琭急急上前给佟佳氏拍抚着,拿了自己的帕子给佟佳氏擦嘴,就这几声咳的工夫佟佳氏的嘴唇都有些发绀了。
许不愿意叫玉琭瞧见她狼狈的样子,佟佳氏一把夺走玉琭的帕子掩住口鼻,弓着腰,几乎将自己的脸埋在膝头之间。
玉琭见人都快将肺给咳出来了,不由得慌了神儿,只怕佟佳氏有什么不妥,忙叫花月去喊太医来,然谁道肖公公和莲心竟站出来拦着花月,噗通一声朝玉琭跪下,面露哀求之色。
“还请德主子别叫太医了,免得惊动了太皇太后娘娘,我们主子是、是知道自个儿身子什么情况的,寻常也用着药,主子只是咳,一会儿就好了。”
玉琭对着二人的哀求和耳畔佟佳氏压抑的闷咳声只觉不对,以前佟佳氏身子不好归不好,常年累月的用药也叫她厌烦,可也不至于到病忌讳医的程度。
底是什么病竟叫佟佳氏连太医也不敢看了?
思及此,玉琭脑袋一片空白,她不敢深想,可偏又止不住往最坏的情况去想,想着想着又觉做了噩梦般不真实。
明明她日日见佟佳氏,日日同人笑闹,佟佳氏除了近来忙碌日渐消瘦旁的好似也没什么不妥,怎就身子不妥成这样,连太医也不肯看了呢?
怔愣间,佟佳氏又猛然巨咳一声,咳嗽忽然就止住了,没了佟佳氏的咳声也没了肖公公和莲心的哀求,四下静悄悄的,只余春风搓捻嫩叶的哗哗声绕着人耳朵。
玉琭转头看着佟佳氏缓缓直起腰身来,整个人脱力地倚在朱红色的廊柱上,她仰着下巴抬着头,眼里也没甚聚焦,似只虚虚向上望着阳光投在叶片上深深浅浅的颜色。
那揉成一团的帕子还挂在佟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