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刖刑伺候。”
康熙爷收了情绪,冷冷吐出四个字来,硬是叫下头人都跟着汗毛一紧。
万岁爷连审也不审先上了削掉膝盖的极刑,一来可见万岁爷的愤怒,二来更见万岁爷的决心,就是碎尸万段也要从这刺客口中抠出点儿什么有用的了。
下头人即刻动手,还特挑了钝刀子行刑,当众硬生生将那刺客的左膝盖给剜了下来,那刺客痛得痉挛不断,几个强壮的侍卫都险摁不住他。
至于右边的膝盖,自是要看着刺客听话与否,若是不老实交代,定然是要再吃吃苦头的。
在场的半数都是文臣,哪儿见过这样血溅三尺的场面,吓得几欲作呕,若非怕在万岁爷跟前儿失态,只怕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大阿哥负责审问,上前拽去那刺客口中的破布:“说!你叫什么?是谁派你追杀连大人的。”
那刺客眼中一片无神的茫然,他不是不知,而是疼得几乎晕死过去,耳中嗡鸣作响,只听得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压根儿不知道大阿哥同他说了什么。
见其不识好歹,大阿哥朝行刑的人又动了动手指,那人当即又是一刀狠狠戳进了刺客的膝盖与腿骨的骨缝之中,用力一撬,那刺客就再受不住,当即痛呼大哭起来,朝着索额图竭力而喊。
“救、救救我、主子救命、主子、主子、、、、”
眼看着刺客要将那背后主使说出了,众人都瞪大眼睛紧盯着那刺客,可说时迟那时快,这刺客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似的脸色酱紫,躯体和四肢像是受了极大苦难般的怪异扭动,很快,刺客便七窍流血断了气。
都不必叫太医确认,明眼人一看刺客便是中毒而亡,再结合着刚刚刺客那句求救的话,不免叫人怀疑主使之人就在帐中,且有杀人灭口之嫌。
好毒的计谋!
索额图心都凉了半截儿,他头一次不敢去窥探万岁爷的神色,谋害臣子之事确是太子所为不假,可眼下这事儿定然是有人刻意陷害,要他和太子去死呢!
索额图犹如哑巴吃黄连般有苦说不出,他明知这这事儿不是大阿哥便是四阿哥动的手段,其中大阿哥嫌疑最大,毕竟四阿哥可是用罢苦肉计了,打今儿一早就没再经手过此事,全是大阿哥管着。
可他偏偏不能直接在万岁爷跟前儿揭开大阿哥的底细去,他道出了大阿哥,能不能将大阿哥的罪名做实先不提,倒是先将自己和太子的罪坐实了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索额图除了跟着众臣一道朝万岁爷喊着严查重查此事,旁的也无计可施。..
刺客当着众人的面儿死了,这事儿自然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此人一死,康熙爷不仅怀疑了索额图意欲灭口,更怀疑大阿哥也参与了其中,倒不是怀疑他同太子和索额图沆瀣一气,然多少有些煽风点火的意思。
刑部勘验的人未曾带来,康熙爷当即召了几位太医前来,细细一验,果真是中了毒,且还不像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像是偏慢性些的,正好此时发作了。
只是着毒发作得也太是时候了,偏偏要受不住刑了正赶上毒发,康熙爷手指敲了敲桌案,又叫人验了行刑用的匕首,堵嘴的破布和束缚那刺客的麻绳,如此倒是寻着些蛛丝马迹。
太医们在那堵嘴的破布上寻到了一点儿毒药的影子,再查刺客的口腔,瞧着像是原就藏在牙齿中的。
太医们到底不是验尸的好手,得此结论倒是洗清了些大阿哥的嫌疑。
此时大阿哥也站了出来,懊恼自责陪着不是:“都是儿臣的疏忽,只想着刺客口中可能藏了什么自杀的毒药,叫人搜出来一个之后便放松了警惕,谁道竟还有残留的。”
大阿哥说罢,叫下头人奉上一物,小小的瓷盘中放的正是着刺客的一颗臼齿,这臼齿被磨空了内部,边上镶嵌着小小的银钩,想来能正好卡在旁边的牙齿上。
里头的药物经太医们一验,正是快速发作的剧毒,剧毒药放在左边的臼齿中,再看右边的臼齿却也空了一颗,其下舌背是青黑色的,正侵染了那慢性的毒药。
这下似乎便也能说得通了,这刺客是某势力培植的死士,被四阿哥刺伤活捉后堵了嘴,一时没甚自尽的机会,后又交到大阿哥手上,搜走了只藏有剧毒的那颗牙,既是严加审问,自是没有只堵着刺客的嘴行刑的道理,一旦刺客口中自由,便随时可复用了慢性毒药自尽。
清楚是清楚了,可此刺客一死,即便康熙爷知道这刺客多半同索额图牵扯不清,一时间也无非直接定了人的罪去,好在先前派去京中探查的人快药回来了,约莫就是这二日的工夫,还不至于等不得。
且先打发了下头人各去办差,着大阿哥再寻些蛛丝马迹可剥丝抽茧,眼下御前边只留下了连大人一个,康熙爷心中还有疑惑,然面上却是不显,一概先前的冷峻,好似十分挂心般给连大人赐了座,细细问了人京中之事和一路坎坷。
连大人深知这会子才是考验,并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