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换大概在车上,消息回得很快:“晚上去做兼职?”
今天的学生因为学校活动要耽误就请了个假,喻遐没告诉姜换,已经悄悄地计划要不要去旧盐场——自从听完那句“喜欢”他快10天不见姜换,平时不想还好,现在一有接触就无可避免地思念成灾。
“嗯要去。”喻遐低着头打字,“你们在盐场哪边啊?”
姜换:“不太清楚。”
想让他到了发个定位,消息没送出去,姜换又回了一条:“好像在永安立交那边,倪嘉庭昨天去踩点了,我们拍一个海边戏。”
盐场,海边,永安立交,喻遐自小在东河长大,看完后差不多有了数。
他说“好的收工跟我讲”,姜换这次没回复。
交流多日,喻遐也算对姜换的聊天习惯有了归纳总结:不主动开启话题,但基本有一句答一句不会让他的自言自语落空,如果喻遐表达出“以后再说”和“先不聊了”的意图,姜换就半个标点都没有,径直已读不回了。
习惯归习惯,有时突然断掉,喻遐仍会产生短暂的失重感,需要好几分钟才能平复。
他并没有“恋爱”实感,也不知这次该如何面对姜换无法溯源的感情。这好像是他的一份意外之财,不能分享,只好藏在秘密基地,因而却失去了许多交换意见的机会,除了暗自咀嚼姜换对他的一举一动,喻遐什么也不能做。
但这些小小的禁锢于限制,目前并不会让喻遐动摇一丝一毫。
“笃笃。”
手指叩击桌面声,喻遐迅速回神,抬起头,看向长桌对面的蒲子柳。
图书馆里,女生没法大声与他说话,示意手机。喻遐打开微信,蒲子柳转发了关于推免保研的选拔标准通知。
蒲子柳:[冲啊.gif]
喻遐:[no]
蒲子柳:“为什么啊?乔老师说她都劝不动你。”
喻遐:“嗯,我想找工作。”
蒲子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顿时急了,手指几乎在屏幕上搓出了火星子:“别别别别我求你了,你是我哥,别把放弃说得这么轻易好吗?只要你报名,至少保本校出不了一点意外,除了乔老师还有几个老师等着抢人[崩溃][崩溃]”
“满绩,年级第一,还有社会实践和课题组经验,你有天赋又努力,等读研之后奖学金和项目补贴,帮导师干活儿,说不定慢慢就变好了?我们往好处想!”
“真的小喻,以后工作都干到不想干的时候多的是,但我们先把平台提上去不好么?”
她字字句句都恳切,都说到要害,是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最优选,然而现在的喻遐耽搁不起,蒲子柳不知道他每天做梦都被医院账单追杀。
喻遐抬眼看她,蒲子柳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以为他现在还在冲动。
喻遐:“家里需要钱,得工作。”
蒲子柳:“……”
喻遐难得和谁说点实话,连对姜换都不曾有过。
迟疑片刻后,喻遐在和蒲子柳的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重如千钧。
——“不是不想读了。我没有办法。”
这句话在指尖凝成一块石头,半晌无法砸下去。
喻遐以相同的力和它博弈。
放开手,或许过段时间这些困难与迟疑别人就都或多或少听说了,乔小蝶也会知道,可能有别人来帮他,资助他,让他完成学业,兼顾家庭……
可最大的可能是蒲子柳只同情,乔小蝶只遗憾,陌生人的善良叠高到了天上,喻遐也不会因此得到任何东西,还要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尊严与困窘拿出来供人指指点点——得不偿失,四个字放大加粗浮现在脑海。
喻遐最后全删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想读。”
消息递出去时,喻遐听见心底一声沉重的叹息。
蒲子柳很快发来填满1/3聊天框的泪目,她不知是相信了还是看出另有隐情,转移话题说:“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啊?我回头问问爸妈,他们人脉广呢。”
蒲子柳父母都是建筑行业的,上次曹思维要找家教就是她家帮忙牵线。她性格随意,但一旦认准了朋友就会真心地对喻遐好。
感激已经说过太多了,喻遐无法做到心安理得让她继续帮忙。
于是打字:“没事的学姐,秋招我在投简历。”
蒲子柳不放心:“市面上的皮包公司和诈骗项目太多了,不行,你有意向了发给我,先帮你把把关[拳头]”
喻遐:“好。”
末了又说:“学姐,真的很谢谢你。”
蒲子柳抱怨他怎么还在客气,都是小事,问:“晚上一起吃饭?刚组里几个师兄师姐约我呢,大家认识一下没有坏事,再说李彬也在,你认识我俩应该不至于尴尬。”
她很为喻遐考虑,可惜不知内情,喻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