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薇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靠在了一个宽厚的背上。
脸颊贴着一块柔软的布料,有点像羊驼的毛,但没那么软绵。
不管是什么材质,艾薇只觉得温暖舒适,犹如躺在云层之中。
一片树叶打在了她的脸上,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低沉磁性的声音:“您醒了吗?”
艾薇的心重重咯噔了一下:“文森·韦特伯爵?”
她奋力睁开双眼,白光在瞬间退散,四下又变回了轻柔的阴暗。
眼前还是那座露台,只是比晕倒前看得更加清楚了,她甚至能看清米色帷幔上的每一处褶皱。
脸颊传来细微的刺痛,又一片树叶砸在了艾薇的脸上。
晚风变大了,树叶不堪强风的摧残,纷纷离开枝条,朝树下的人砸去。
“在树下睡着会染上风寒的。”
韦特伯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转了个身,手臂从两边伸出,将艾薇环绕在自己的怀里。
白玉般的手覆在了黑棕色的外衣上,艾薇才发觉自己的身上盖着韦特伯爵的衣服。
“好温暖……”
依照心里的感受,艾薇再次闭上了双眼,她将头埋进胸膛与外衣之间,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与舒适。
胸膛伴随着呼吸起伏,外衣散发着红酒的醇香,除了母亲的怀抱,再没有比这更适合安心的地方了,艾薇这样想到。
3、2、1……好了,结束了。
心里的三秒过去,艾薇毫不犹豫地挣脱出韦特伯爵的怀抱,退开了三两步的距离。
她两三下叠好了身上的黑棕色的外衣,双手将其呈给了韦特伯爵。
面前的人没有任何动作,艾薇垂着眼,脑海中一片空白。
韦特伯爵坐在山茶树底,一条腿向外伸直,另一条微微弯曲。
他将双手向后撤,上半身半仰,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样子在短时间内是不打算接过艾薇递来的外衣了。
“我来酒窖拿酒,碰巧看见你靠在树干上睡熟了。”
韦特伯爵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树下立着的那瓶未开封的葡萄酒。
“夜晚风大,气温骤降,你穿得又单薄,我怕你会染上风寒,所以才出此下策,绝对不是乘机冒犯。”
“谢谢您,我明白您的心意。”艾薇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态。
“我已经醒过来了,您还是快点穿上外套,拿上酒瓶回到宴席上吧。”
“我不想回去。”韦特伯爵扭过头,声音有些冷淡。
“宴席太无聊了,比以往的宴席还要无聊,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无聊的宴席,多里安表弟果然是个无聊的……”
“宴席是我承办的。”
“其实还是很有创意的,我非常喜欢刚出锅的松露土豆泥,现场制作这个想法简直是绝妙无比……”
“唉!韦特伯爵,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艾薇直接打断了韦特伯爵的奉承,将手里的外套又往前递了递。
“您毕竟是宾客,长时间的缺席会引起他人怀疑的。”
温度骤然冷了下来,艾薇低着头,耳边只有风吹落叶的簌簌声。
对面没有再回应,就这样僵持一会儿后,韦特伯爵终于站起身,抽过艾薇手上的外套,力气有些大,似是在赌气一般。
“你对我这般拘谨和礼貌,难道你与你亲哥哥相处也是如此吗?”
韦特伯爵穿戴整齐,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一边和艾薇对话,声调比之前高了些。
“原来还在纠结上次的谈话。”艾薇轻轻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在心里琢磨着。
特意用那句作为对话的结尾,本意就是想结束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回想起上次的对话,艾薇又是一阵悲伤,可随即来的还有阵阵的尴尬,她好像突然知道韦特伯爵为什么会这样计较了。
“上次是我失礼了,我现在向您道歉。”艾薇缓缓行了个礼。
“我不应该贸然和您攀关系的,您放心,我没有到处乱说,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您的名字,您对我来说,只是一位英国的爵士……而已……”
瞧见韦特伯爵的脸色越来越黑,艾薇的声音不自觉地越降越低,她瞄了瞄韦特伯爵有些愠怒的脸色,头又慢慢低了下来。
两人再次沉默了良久,直到韦特伯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无奈又柔和。
“你我既然相识,又有如此多的因缘,我把你放在与我相平的位置上,你却把我与那群污浊的贵族相提并论。”
脚下的树叶传来沙沙的响声,韦特伯爵身上的酒香越来越浓,他在向艾薇逐渐靠近。
“我不想当你的兄长,也不想当你的爵士,明白吗?”
醇厚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如一杯陈年酿造的杜松子酒。
闻着清冽甘甜的酒香,艾薇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