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芙蓉拉了拉林之语的袖子,眼里满是祈求。
褚念善悠悠开口:“是这样,小姐上午去了一趟金楼,说是要为灾民募集物资,带头捐了一百两。”
王西寺听出了为王芙蓉开脱的意味。
什么募集物资,怕不是又去金楼找麻烦,被林之语反将一军,现在心疼那一百两呢。
他不轻不重地训斥:“既是说好的事情,如何能反悔?”
裴希声眉压了下来:“这是好事,对王家也有利,既然你表姐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就收着。”
人都说慈母严父,可是在王家,却是严母慈父。
王芙蓉的声音嗡嗡:“我,我前些日子把钱借给别人了……”
嘿,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会轻易把钱借给别人?
知女莫若母,裴希声瞪了她一眼:“借给谁了?”
“借给,借给李从容了。”
王芙蓉低着头,不敢和自己的母亲对视。
她口中的李从容,就是王家为小妹王兰书物色的夫君。
王兰书已经十七,相看了一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裴希声不愿女儿和自己一样,变成个老姑娘。
自己还有算账的本事,她有个什么?
“只是借?没收其它的?”
裴希声拧眉,语气带了点质问。
王西寺打圆场:“行了,难得孩子有这份心,那一百两,爹爹替你出。”
王芙蓉紧绷的身子一松,可下一秒,林之语悠悠开口。
“李公子前些天找过我一回,给了我一百二十两,说是谢谢大小姐的救急。”
出去一百两,回来一百二十两。
裴希声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好啊,胆子大了,敢放贷了!”
她当即就变出来一根藤条:“手。”
王芙蓉吓得不行,往自家爹爹身后躲:“都是自己人,钱多钱少有什么要紧?”
王西寺要护着,却被自家娘子横了一眼,默默拎着自己的茶壶走了。
王芙蓉没办法,只好向褚念善求救:“夫子救我!”
褚念善适时开口:“我看小小年纪,不耽于衣物首饰,倒是一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裴希声的怒气消下去一点。
林之语接着道:“把银子还了,你来金楼帮我做事,这样也可以学点东西。”
裴希声错愕地看了林之语一眼。
“下午我就和那个人见上一见,如果顺利的话,年关一过,可能就要动手前往京城了。”
林之语吃饱了,搁下碗筷,“这段时间,有劳夫人。”
裴希声有些舍不得,哪里算是叨扰?丞相来教自己女儿,王妃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说起来,她该感谢他们二位才是。
可王芙蓉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心里所想,嚷嚷:“我才不要去金楼,你经营出来的东西让我过去,倒像是我白白捡便宜!”
就是要让你捡便宜。
不然如何还得上你那一百两银子?
林之语佯装没有听到王芙蓉的抱怨,冲裴希声一颔首,和褚念善一同离开了饭厅。
裴希声没了脾气,回头看自己女儿不成器的样子,用藤条轻轻抽了一下她的小臂。
“没事天天找你表姐要那些银钱做什么!”
明明是蜻蜓点水,王芙蓉却像是杀猪一样叫了一声:“她们要走,和我要不要这个银子有什么关系?”
目光落在空落落的饭厅,王芙蓉的心里却忽然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约见的地方在茶楼,是林之语挑的,据说那个人爱听书,先陪他听上一出,后面想要打开话题,就容易多了。
林之语把金楼的账目整理好,回房换上一身云雁细锦衣,把头发梳作妇人样式,在铜镜面前转了一圈,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三姑娘和我有话说,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去。”
出了房门,褚念善递来一件织锦披风,上面缝着兔子毛领,看着就暖和。
林之语接过,草草系上:“不过是一桩生意,说不定是老乡呢。”
出了门,先是左转路过集市,再走过安和桥,就是茶楼。
顶上挂着八方来客的牌子,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要开场了。
林之语迈步进去,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定好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暗色的身影,头上带着帷帽,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下说书人。
来得这么早?
林之语有些讶异,自己已经是提前半个时辰到了,那人居然更早,怕不是午饭一过,就在这里等着了。
她快步过去,脸上换上了一副笑:“您就是那几家铺子的主人?”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却没有把帷帽摘下的意思,只是点了点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