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过戴着面纱,看不清脸。”
王芙蓉没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认真道。
王悟非眼里泛起奇异的色彩,郁郁之色一扫而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往上拔了几分。
“那身形呢,说话的语气呢?你可注意到了?”
“不过是一个荷包的绣法而已,又不像是那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伙计。
你娘的绣坊里,也有这样绣出来的荷包帕子。”
王西寺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给裴希声使了一个眼色。
王芙蓉浑然未觉,自己的这个二伯对她素来都是淡淡的,平日里也只和王兰书亲近,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她才是那个大小姐,大小姐么,不就是要所有人捧在手心里?
如今王悟非主动和她挑起话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瞧着年轻,大概比表姐大上一两岁。
要不是她打算年后离开青山城,我还希望她能去娘的绣坊,一定能大赚一笔。”
话说一半,王芙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踢了自己一脚。
再一抬头,正是裴希声不假。
她瞪了王芙蓉一眼,似乎别有意味:“还是改不了你的臭毛病,八字不离钱。是我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
“没少,没少。”王芙蓉讪讪道,“一样也没少。”
可不是吗,该挨的打,该受的骂,可是一样不落!
这表面乖顺,背地里犯错的样子,落在林危眼中,可是和林之语小时候一模一样。
“没人会嫌弃钱少,表妹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危难得为她说句话。
王芙蓉脸上一红,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母亲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不过,”林危话锋一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表妹可要记住了。”
可别天天惦记我亲妹子的钱!
气氛缓和下来,落在林之语眼里,却别有一番意思。
她和二爷打的照面不算多,每次见他,脸上的表情比褚念善还寡淡几分,今儿是怎么了?
裴希声和王西寺的表现也颇耐人寻味,一个像是没听到一般,把话题引到别处去,一个话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事。
林之语轻轻碰了一下王兰书的胳膊: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兰书左右看看,见刚刚的话题已经过去,屁股往林之语这边挪了挪。
“我这个二哥之前有个相好的,后来出了点事情,死了。”
“死了?”
林之语的目光闪了一下。
这位王家二爷每逢初一十五,都只吃素,平日里也总是说什么佛啊神的,难道和这个有关?
王兰书又往自家大哥那边觑了一眼:“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身子不好,一个月就要病个两回,直到你来,才好一些。
这件事听听就得了,可别去问,在我们家,这算是一个禁忌。”
“咳咳。”
王西寺轻咳两声,给王兰书递去一个眼神。
这两个姑娘,嘀嘀咕咕什么呢!
王兰书一下坐直了,笑道:“之语说,金楼那边给我做了一顶极好看的凤冠。”
“有心了。”王西寺一想到自己的小妹要嫁去那样的人家,不免悲从中来。
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怪自己,没给小妹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但愿李家看在王家在青山城里的名声,和之前的交情上,能善待她!
“这大过年的,一个个唉声叹气,可别把福气给叹没了!”
赵三妹冲王兰书眨眨眼。
今天她是以林之语朋友的身份来王家做客,难免拘谨。
拘谨了大半天,见一个两个愁眉苦脸,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样吃饭,哪里能吃得香?
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敬了王西寺一杯。
“赵姑娘真性情!”因为林之语的缘故,裴希声对她也颇有好感。
只是这姑娘喝酒的姿势……未免也太豪放了些!
“不知赵姑娘可许了人家?”她也举杯回敬,像是不经意般抛出问题来。
赵三妹瞥了林危一眼,后者像个二愣子一样,忙着和碗里的鸡腿打架。
“我独身一人,不曾许人。”
独身一人啊。
裴希声和王西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哥,大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裴希声说出下一句,王悟非率先站起身来,向众人行了一个欠礼。
“你能有什么事情?”王西寺筷子一放,有些不悦。
“无可奉告!”
王悟非也不用他们同意,自顾自地离开了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