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麟忽然就不说话了,整个人显得很沉默,耷拉着脑袋坐在桌案旁,全然没有此前的兴奋与急不可耐。
好半晌,他红着眼睛,抬头望着薄言归,“皇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父皇最宠爱的就是她,跟宝贝似的护着她,小时候怕磕着,长大了怕她被人骗。”
薄言归不语,这些他都知道。
他呀,原就是在燕国长大的质子。
“即便父皇如此宠着骄纵着,皇姐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她对身边的人,哪怕是奴才都是极好的,性子豁达而开朗,没人不喜欢她。”燕麟默默拭去眼角的泪,“但她,最是吃不了苦的。”
说到这儿,燕麟已经哽咽,“小时候吃药,都得父皇哄着才肯喝一点点,怕苦怕得不行,现如今流落异国他乡,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熬过了多少春秋的折磨。”
“她现在,很好。”薄言归拍着他的肩膀,“孩子才四岁,小名豆豆,跟着她姓,叫燕其羽。燕燕于飞,翙翙其羽,是个好名字!”
燕麟瞧着他,“豆豆?她爱吃的炒豆豆?”
“你倒是还记得呢?”薄言归点点头,“对,就是那个豆豆,小名就叫豆豆,长得圆乎乎的,白乎乎的,你到时候会见着。”
燕麟对此颇为期待,“我到时候能抱抱他吗?”
“这我可不敢肯定,到时候你别吓着他们就成,毕竟你现如今的身份不同寻常,毕竟是燕王之尊,她又不记得你了,若是贸贸然的与陌生人接触,免不得是会有些担心。”薄言归正是由此担心,所以才会特意出来通知一声。
免得,他吓着他们,他们吓着他。
“明白了。”燕麟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薄言归又道,“她如今开了一家酒楼,你可以去吃饭,黄昏日落的时候,豆豆下了学堂就会去酒楼里待着,你可以趁机逗逗他,想来也是名正言顺。”ŴŴŴ.ßĨQÚbu.net
燕麟的眉心跳了跳,“哥,你这是连借口都替我想好了啊?”
“没办法,怕你吓着他们,太过唐突不太好。”薄言归可不是担心他,他这是担心燕绾和豆豆。
当然,还有惠娘。
“慧娘也还活着,如今就在她身边。”薄言归免不得又叮嘱一声,“她那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见着你的时候定是要大吃一惊,你记得随机应变。”
燕麟愕然,“她还活着?”
“不只活着,还一门心思的找我报仇,就是因为报仇失败,才会被留下来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外奔波,没有回过燕国,满脑子都是寻仇,所以燕国和你的事情,她全然不知。”薄言归苦笑两声。
燕麟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说的这些事情,乳母都不信,所以只能我来说,从我嘴里说出去的话,慧娘才觉得有可信度,何况我现在还是燕王。”
“是这个理儿。”薄言归颔首。
这事,说来还真是有点无奈。
燕麟双手环胸,“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办得妥妥的。哥,可还有什么别的要叮嘱?我这厢都记住。”
“燕归阁……”薄言归顿了顿,忽然觉得这事还是莫要开口罢了。
燕麟年纪还小,如今掌管燕国已经不容易,若是再添加一些别的事情,免不得要忙的团团转。
“燕归阁?”燕麟一顿,“我好似听说过这个,燕子归巢,是这个意思吧?”
薄言归颔首,“对!”
“燕归阁……”燕麟蹙眉,“我这燕王都还活着呢,犯得着他们在这儿复国不复国的?”
薄言归瞧着他,沉默不语。
燕麟一怔,好半晌才回过味来,兀自思忖着,摸了摸下巴,“我知道了,这不是复国,我还在这儿呢!若是要复国,也该是从我身上下手,对吧?”
“很好,明白过来了。”薄言归重新落座,给他倒了杯水。
燕麟默默的喝了口水,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他们不是因为燕国皇室而想复国,只是单纯的野心勃勃,想要吞了燕国,自立为王。”
“乱臣贼子而已。”薄言归道。
燕麟点头,“没错,就是乱臣贼子,那就该人人得而诛之,千万不能放过他。头目叫什么名字?燕国人士?”
“林召南。”薄言归提起这个名字,面色便略有些微沉,“觊觎绾绾,想杀豆豆。”
燕麟登时拍案而起,“什么?觊觎皇姐,还要杀了我小外甥,最好别落我手里,否则我有的是刑罚让他生不如死。”
“他去找过燕莲儿,我估计很快会有点热闹,需要你来凑。”薄言归瞧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莫要这般激动,“到时候,你随机应变,注意安全。”
燕麟忽然来了兴致,“你还留着她呢?这丫的平日里受了皇姐这么多恩惠,谁知道临了反水,父皇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还两说,虽然什么证据都没了,但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