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归有些放心不下,但瞧着她坚定的目光,终是没有拦阻。
“小姐?”惠娘心惊,“莫要脏了您的手。”
燕绾倒是不在意这些,“姑姑多虑了,当大夫的,哪个手里没沾过血,自己的血,别人的血,都是一样的。在我眼里,尸体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最后的见证。”
“可是……”惠娘瞧着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眼下还不确定,这尸体到底是不是燕莲儿,怎么能让小公子沾手?
“没事的。”燕绾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枝月!”
枝月将包袱递上,“夫人。”
“打开吧!”燕绾开口。
枝月颔首,将包袱搁在了一旁的干净地方,轻轻打开来。
内里有燕绾早前准备好的一些用具,瞧着琳琅满目的,一应俱全。
“你这是……”薄言归愣了愣。
惠娘也惊住了,“小姐,您这都是什么?”
“早前在阳城的时候,地方小,县衙的人手不够,老仵作告假的时候,就得我来顶上,一次两次的,也就熟稔了,教了我不少东西!”燕绾动作麻利的戴上手套,“好了,都别愣着了,帮忙把尸体抬到干净而光亮的地方。”
惠娘回过神来,“是!”
薄言归一招手,周遭火光通明,焦尸被抬到了干净处,他鲜少见着她如此专注的模样,唯有在治病救人,和料理账册上,才会如此。
没成想,如今还有这样的本事。
可见这些年,脱离了小公主的身份,她已经快速成长,早已不再是他们记忆里,那个娇滴滴耍性子的小公主。
如今的她,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极好。
想来也是,燕绾原就聪慧,左不过是因为燕帝太过宠爱,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不学无术,只懂得耍性子的刁蛮公主。
“是女子。”燕绾仔细的初验,“年龄双十出头。”
惠娘沉默,这倒是和燕莲儿的年纪相仿。
但是……
“欸?”燕绾一怔。
惠娘忙上前,“怎么了?”
“有刀伤。”燕绾蹙眉,“仔细找找,这废墟里是不是有什么刀子之类的?”
木质、纸张或者是别的,都会被烧坏,但是刀具不会,这铁质的东西只熔于高温,但是这样一场大火还不足以让刀具熔化。
“大家仔细查找,看有没有刀子?”枝月高喊。
“是!”
众人低头,仔细找寻。
“下手够狠的。”燕绾凝眉。
生前和死后伤,是截然不同的,生前被伤,大火焚烧之后伤口卷曲露出口子,是以内里都会有灰尘涌入,而死后则不会。
燕绾仔细的查验着,“十有八九是生前伤,活着的时候被人捅了不少刀子。”
“这么招人恨?”惠娘想着,“倒是符合一些。”
燕莲儿那性子,招人恨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在这西郊别院里杀人焚尸,这就有点……不把摄政王府放在眼里了。
“舌骨好像有骨折现象。”燕绾戴着手套,“火光凑近点。”
火光凑近,燕绾皱起了眉头。
“有点功夫,且应该力道不轻。”燕绾转头望着薄言归。
景山忙解释,“夫人明鉴,若是主上要杀人,压根不必如此麻烦,直接杀了了账,绝对不会有人查察,无需放火。”
“我不是怀疑你们杀人,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西郊别院里,有谁这么恨一个女子呢?”燕绾直起身,“捅刀子,掐脖子,力气那么大,当时的场景应该挺吓人的。”
想也知道,对付一个弱女子,要用这样的手段,的确是有点……
“而且她身上数处断骨,想来当时还受了非人的折磨。”燕绾又道,“具体的要等明日,天亮了再行复验。”
火光有点晃眼睛,是以很多东西看得不是太清楚,没办法下结论。
“你觉得,会是燕莲儿吗?”薄言归问。
燕绾有些愣怔,他这说话的语气,好似有点……说不上来,似乎有点奇怪。
“暂时不敢下结论。”燕绾如实回答,“总要查清楚才行。”
薄言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尸体抬到邻近的院子里防着,这满院子的废墟则小心清理,所有人都听她吩咐。
“我想留在这里。”燕绾看了惠娘一眼。
薄言归瞧着她,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我让人给你辟个院子,横竖要等到天亮,不如好好休息。”
“好!”燕绾没有拒绝。
薄言归瞧着她,又看了看满院子的废墟,面色平静得可怕。
如薄言归所言,燕绾休息了片刻。
惠娘却是坐立不安,不能确定死的是谁,她这心里总跟悬着一根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