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枝月愣怔了一下,“您怎么了?”
瞧着燕绾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枝月心下忧虑,生怕自家夫人待会又厥过去,生怕这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我没事。”燕绾重新复述了一遍,“你不必担心。”
枝月点点头,“没事自然是最好不过。”
“去给我准备点吃的,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一番,要好好的吃一顿。”燕绾垂眸,敛了之前的心思,只是这一次好似有点不太一样了。
枝月沉浸在喜悦之中,但也没完全忽略自家夫人的异常,醒来之后夫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免不得叫人忧心。
在小厨房吩咐人准备吃食的时候,枝月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陡然面色剧变。
“姑娘?怎么了?”厨子问。
枝月张了张嘴,嗓子眼里愣是吐不出半句话。
怎么了?
难道是夫人想起来了什么?
若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姑娘?”厨子又喊了一声。
枝月赶紧回过神来,“没、没事,做好之后送来,热水也要快一些,其他的不必多问。”
“是!”
枝月回去的时候,已经让人出去通知了,无论如何都要将消息放出去,直送长明山,只盼着主上能快些回来,要不然的话……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门外,枝月站在外头许久。
里面,许久没有动静。
这会子,枝月心里有点乱糟糟,想当初自己头一次单独执行任务都不曾这般紧张过,但是现在好像……比当初还要紧张。
当年的那些恩怨,枝月不是不知道,但是总抱着几分侥幸,觉得夫人既然已经忘记,那便是重新开始的好迹象,忘却当年的撕心裂肺,把握现在的幸福。
一下子,仿佛什么都要被撕碎了。
所谓毁灭,便是将最完美的东西,撕裂给人看!
枝月轻轻叩门,“夫人?”
“进来吧!”燕绾坐在窗口位置,这会正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枝月近前,在背后站了站,好半晌没敢吭声。
“你以前虽然沉默,却也不是无话之人。”燕绾淡淡然开口。
枝月敛眸,“奴婢怕惊了您。”
“你明明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又怕说多错多。”燕绾没有回头,仍是看向远处,嗓音低低沉沉的,好像有所压抑。
枝月骇然抬头,一下子被人戳中了心思,换谁都得愣怔片刻。
“想说就说,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燕绾低低的叹口气。
枝月当即行礼,“夫人,您、您都想起来了,是吗?”
“何以见得?”燕绾终于转头看她,目光倒是平静得出奇。
枝月抿唇,“您往日里也不是这般光景,看人的眼神不是这样的。现如今瞧着,您有点、有点死气沉沉的……奴婢该死,请夫人恕罪。”
音落,枝月扑通跪地。
“起来吧!”燕绾弯腰将人搀起,“不管我能不能记得,也不管我是否记起,你我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还有枝兰……”
枝月眉心微凝,“夫人?”
“大梦一场,人间多少春秋?”燕绾无奈的叹口气,“有时候想想,觉得跟做梦似的,真的好像不真实,可你们都在身边,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枝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低声询问,“夫人既然想起来了,那您对主上他……你们之前是误会,那些事情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当时主上的境况和夫人您的处境,他只能选择如此。唯有让燕莲儿成为您的替身,您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啊!”
“枝月。”还不等枝月继续说,燕绾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我父皇是谁杀的吗?”
枝月哑然。
她不知道。
“你不知道。”燕绾敛眸。
枝月心头一阵惶恐,“难道是主上?”
“我也不知道。”燕绾回答。
枝月:“……”
“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浑浊,有些事情好像是想明白了,又好似还没想明白,有些东西明明是这样的,可记忆里又是那样的……”燕绾顿了顿,“有点记忆错乱,需要点时间调整。”
枝月忙道,“不管夫人如何,奴婢都会一直一直的陪着您。”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道理。”燕绾伏在了窗棱上,“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在清算的时候,浑身是血,差点连命都赔上了。”
枝月赶紧去倒了杯水,“夫人您别难过,以前不好过的,现如今都好过了。”
“是啊,现如今都好过了!”到了这一会,她才稍微的喘过气来,觉得有点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