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斋在凉都是一个极富贵的所在,其内专门拍卖名家墨宝,一幅字画动辄上万两银子,招呼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身上不揣个几十张银票,恐怕连进门看看都会心下惴惴。
冷夏就这么两手空空的站到了门口。
门口的小厮见惯了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原本见她穿着普通,正要拦下,又犹豫了犹豫停了手。
瞧这姑娘淡定的,穿的这么寒酸还敢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口,不是个二百五,就是个真人不露相的!
小厮自动自觉的把二百五给摒弃了,坚决相信,这姑娘就是个低调的有钱人!
“姑娘瞧着眼生,想是第一次来咱们古墨斋吧?”小厮舔着脸凑上去,笑的像朵菊花:“不知姑娘可知道,咱古墨斋的规矩?”
冷夏挑挑眉,表示不知道。
小厮搓着手,“嘿嘿”笑道:“是这样的,咱们这里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为了不影响其他的客人,让贵客们认为降低了自己的水准,所以进门要……”
他朝冷夏眨眨眼,五指捏成爪来回搓着,你懂的吧?
冷夏的确是懂了,说白了,就是要她展露展露自己的财力,扔出几叠银票给他们瞧瞧,奈何她在三皇子府里养胎,养了一个月没出门,今天来这里也是临时起意,还真没带银子。
冷夏摊手,表示,没钱。
小厮一愣,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了她一遍,瞧着人模狗样如花似玉的,竟然还真是个二百五!
板下脸赶苍蝇一样嫌弃道:“没钱?没钱敢来咱古墨斋?走走走……嗷!”
赶人的话还没说完,立马变成了嗷嗷呼痛的声音,脸再次变成了菊花,不过这次不是笑的,是疼的!
小厮皱起了一脸的褶子,挥着赶人的胳膊还被冷夏捏在手里,看似轻飘飘的两指竟让他死活抽不出来,苦着脸,连连告饶:“女侠!女侠饶命!”
冷夏松开他的手,微笑问:“我这二百五,可以进去了?”
小厮一惊,吞了口唾沫,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冷夏大步朝内走去,一眼瞥见他满脸的疑惑,慢悠悠的说:“下次想骂人,记得闭上眼,全写着了。”
小厮受教,猛的闭上眼。
冷夏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他到底正在心里骂什么,说到底这些都是钟银的人,钟银是战北烈的人,战北烈……
是她的人!
唔,等量交换,这小厮也算她的人,她对自己人,向来宽容。
方一走进古墨斋,浓厚的书卷气扑面而来,当然,同时扑来的还有赤裸裸的铜臭味。
斋内品味极好,内堂宽敞而亮堂,三面皆是雕花镂空长窗,一角摆了几盆兰芷,正中一扇扇样式朴拙的月白缎面屏风,呈扇形围起了弯弯的弧度,而那些炒到了天价的名贵字画就悬挂其上,名贵到……
字画上方的明码标价,即便是她,也不由得咂了咂舌。
冷夏在堂内随意的走动着,透过侧面一扇小门,看到后院里一个姑娘正煮水烹茶,姑娘可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小跑着为她奉上茶盏。
碧绿的叶芽在水中浮浮沉沉,飘出袅袅清香,她啜了一口,点头赞道:“姑娘好手艺。”
女子含羞一笑,退了下去。
冷夏大步走到墙侧的古朴雕花椅前,一屁股坐下,开始喝茶。
片刻后,女子进来给她将茶添满,冷夏喝茶……
一炷香后,女子第十一次为她添茶,冷夏还在喝……
小半个时辰后,女子狐疑的探进脑袋,冷夏一直在喝……
大半个时辰后,女子看她的眼神已经趋近于警惕,冷夏依旧在喝……
一个时辰之后,女子再看冷夏,那眼神已经转变为了仰慕,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恬不知耻的喝着咱们这里的名贵茶叶,一壶一壶又一壶,最难得的是,丫竟然……
不上茅厕!
女子在摇着头咂着嘴,满脸惆怅的感叹了一番后,终于开了窍!
她“噔噔噔”跑到了后院,片刻后又“噔噔噔”跑了回来,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眨都不眨的盯着她,生怕她跑了。
冷夏唇角一勾,总算是要来了!
然而这一等,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自后院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那脚步顿住在门口,两束嫌弃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直过了半响,故作潇洒的语气中,含着几分赤裸裸的肉疼,“姑娘对咱们古墨斋的茶水,可还满意?”
“这贡茶虽然不错,不过……”冷夏放下那杯已经喝了几壶,就快要吐了的茶,撇撇嘴转过头,非常不满意的说:“我更希望你能早点出来。”
“姑娘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身着绛紫长袍的男人,刷的打开了一柄扇子,摇的风流倜傥,嗓音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魅惑:“本公子就知道,没有哪个女人,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