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另外十万止血药的单子,她确实得费点脑筋。
“新宅院还有很多事需要布置,这事明日再说吧。”
沈清浅回到耻园,先换回装束,然后找到了此前特意让风寻舟为她布置的药房。
药房四面墙都是药柜,里面已经填满了各种药材,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的药材,是一千两绝对办不来的事。
这些大多都是风寻舟的私藏。
风寻舟刀子嘴,但心却是难得的仁心善意,对她更是像至交好友一般。
沈清浅找了几样药材,便开始埋头调配起来。
上次慕容经略的侍卫进出海棠苑时,如同进出无人之地来去自由,她吃了一次亏,绝不能在原地再摔倒一次。
专心忙活了一会,再抬头,外面天已经发暗,喜鹊和叶娇娘也拉着一车的东西回来了。
“沈姐姐,沈姐姐。”
沈清浅出了药房,就见叶娇娘捧着一只小酒坛和一只碗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几次见面,尤其是今日大家共商前程,一下亲近了许多。
“姐姐帮我这么多次,娇娘不知怎么回报,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姐姐尝尝。”
叶娇娘打开酒坛倒出来半碗递到沈清浅面前。
盛情难却,沈清浅只好抿了一口。
入口苦涩,苦的沈清浅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很快苦涩散尽,一股奇异的甘甜味涌上舌尖。
沈清浅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啧啧称奇:“很特别。”
叶娇娘开心笑道:“这酒叫‘苦尽甘来’,我觉得特别适合姐姐,所以拿来送给姐姐了。”
叶娇娘不似他哥哥那般读了那么多书,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鼓励沈清浅,只能用这一坛酒表达自己的心意。
“天黑了,我去做饭。以后这耻园的饭菜我都包了。”
沈清浅还未来得及道谢,叶娇娘将酒往沈清浅怀里一塞,风风火火地转身又去忙活了。
沈清浅只好抱着酒坛回到自己房间。
她将酒放在书案上,铺纸提笔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她有一大堆事情要统筹,比如耻园如何修缮设防,如何把酒楼开起来,除此之外,她还要想办法让她名下的平安药铺通过三日后的竞价,拿到止血药的生产资格。
她和宁王的帐还没算完,这坑肯定还得继续给他挖。
沈清浅一边写一边皱眉,遇到难处时,就忍不住喝一口桌上的酒,不知不觉酒坛就见了底。
每一件事看起来都十分艰难。
到最后,她的思绪都有些恍惚了,视线也跟着迷离了起来。
“豪言壮语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举步维艰,难如登天。”
沈清浅丢下笔,手撑着下巴,一脸颓败的望着窗外。
窗外花白似雪,染上月光,连香气都变得清醒脱俗了起来。
沈清浅看着那浮云一般的花影,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棵流苏树。
……
日落月升,银辉遍地。
慕容妄等不到夜深,天一黑便悄悄潜进了耻园,来到了沈清浅的房中。
房中静谧无声,只书案前点着一盏灯,沈清浅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慕容妄看了一眼不由提起了心,快步近前,还未近身,先闻到了一丝酒香。
心中不由失笑,原来是喝醉了。
她酒量一向不怎么好。
沈清浅趴在桌上,身下压着她写的各种难题,慕容妄小心地将纸张抽了出来,略略看了一眼,心中又是一愧。
这些难题原本不该压在她身上的,她可以安心待在他身后。
慕容妄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将沈清浅从椅子上抱到了床上,为她脱去鞋袜,又为她掖盖上被子,最后从怀里抽出了一叠银票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
做完这些,他才坐下来静静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脸上流连。她的脸色还是透着憔悴,即便醉酒熟睡,眉头还是紧锁不展。不知她梦里又在经历什么难过的事情。
慕容妄抬头轻轻抚上她的眉眼。
“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一定会解决所有问题,然后来娶你回家。”
按照慕容经略多疑性子,必定在暗处盯着他和沈清浅,他不能逗留太久。
慕容妄有些不舍地松开她,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
他正欲原路撤退,忽地衣角一紧。
“阿妄……”
慕容妄心尖一颤,转头一看,沈清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整个人匍匐在床弦上,伸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