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从山腰下来,马车未走,他掀帘上车,马车这才往前行驶。
宋悬玉又拿着公文在看,并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
慕容妄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他亦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他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伪装什么,而是要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让她重回自己身边。
这六年,两千一百多个日夜,他和小安每天都很想她。
“我不会伤害你,我想要你的信任。”慕容妄克制道。
宋悬玉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她轻笑了一声,“可我不信别人。我只信我自己,和我的毒药。”
她抬手,掌心多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我炼制的毒丸,名曰‘万虫噬’,顾名思义这毒集结了万虫之毒,能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宋悬玉含笑,美眸轻抬,戏谑地看向白刃:“想要获得我的信任的第一步就是,吃了它。”
话音还未落地,她的掌心一空,她惊愕地看向白刃,白刃已经仰头将毒丸吞吃下腹。
“区区一点毒而已。”
白刃毫不在乎道,但话刚说完,他的心跳猛地骤停,全身上下传来锐器撕咬的疼痛,像是整个人铺在了长满了倒刺的石碾之下,从头到尾被狠狠地碾了一遍。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心跳恢复,紧接着又是一波新一轮的是撕咬,碾压,针刺……
不过片刻,慕容妄便已经在生死之间几个来回。
慕容妄不由苦笑,她的毒,比以前毒辣了不知多少倍。
宋悬玉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冷汗凛凛,浑身轻颤,却紧咬牙关不露一丝。
“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毒发还在后面呢。”
“给——”
“解药。”
宋悬玉坐在座位上,施舍一般,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了手。
慕容妄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指,瓷白的手指上挂着一滴刺目的血滴,而宋悬玉脸上的神情淡漠,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慕容妄目光微颤。
这些年她都在拿自己的血做解药吗?
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我说的不会伤你,也包括,不让你自己伤了自己。”
慕容妄忍着体内肆虐的毒素,扯下头上的发带,颤抖着手缠住了宋悬玉流血的手指。
宋悬玉一愣。
她对白刃换了人这事波澜无惊,对白刃挨毒忍痛无动于衷,却被眼前这一根小小的发带给触动了。
像是冰封已久的心湖,忽然飞过一只蝴蝶,小小的蝶翅拂过,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但也只是轻轻一点,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
宋悬玉恍了下神,再回神,白刃已经飞身出了马车。
是要自己硬抗毒发,还是找人求药了?
她的毒,除了她的血,无药可解。
“回东宫。”
宋悬玉没有等白刃,让车夫继续前进。
回到东宫,宋悬玉也如常一般,先去书房处理公务,又召集幕僚议事,压根没把白刃放在心上。
直到掌灯时分,厨房送来今日的晚膳,宋悬玉看着那个立在桌旁,为她布菜的男人。
一切如常,除了脸色有些白以外。
宋悬玉讶异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白刃将一碗芙蓉汤送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看着她:“在没有得到你的信任之前,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