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海，别说是一个皇位了，你犯的罪孽，你就算是拿命，拿你的一生出来都还不清。”
宋清河一字一句里全是恨意，她恨不能每个字都变成一把刀，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了。
昭阳帝哑口无言，也百口莫辩。
阿姐说的对，他犯下的罪罄竹难书。
他该死，他早该死。
昭阳帝没有一句辩驳，他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外走去。
出门时，他忽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宋清河一眼。
他似发誓一般，又似喃喃自语道：“阿姐，我犯的错，我会弥补的。”
宋清河充耳不闻，不愿再施舍他一个眼神。
昭阳帝离开了东宫。
风寻舟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转头看了看病榻前的慕容妄，欲言又止。
慕容妄一心都在沈清浅身上，终于在风寻舟不知第几次望向他时，注意到他的神色。
慕容妄起身和风寻舟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风寻舟道：“方才那无根水，我说清楚了吧，那药会让人失忆。”
慕容妄垂眸，抿唇不语。
风寻舟看着他，“她突然毒发，大约是因为骤然停药引起的。”
慕容妄闻言，眼眶有些泛红，“我知道。”
方才他就已经猜到了。
她突然梦见他，还有这两日对小安的松动，大约都是因为停了这无根水的缘故。
她并非面上那般抗拒，她也很想找回以前的记忆，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在尝试。
可是，代价太大了。
“她今天又重新服用了大量无根水，这药的毒性有多大，在她身体里是如何作用，我不确定……”风寻舟很不自信道：“我不确定她又会忘记多少。”
慕容妄垂眸，看着衣襟前干涸的血迹，心像是沉到了冰川寒潭里。
他十分艰难地张了张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可能一觉醒来，又忘了他，忘了他们的女儿。
所有的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风寻舟看着慕容妄脸上隐忍的痛楚，安慰道：“沈清浅医术那么好，说不准她已经净化了无根水的毒素，她不会再失忆了。还有，她那血那么厉害，她肯定有准备，不然她不会那么贸然地把这毒当成药……对吧？”
风寻舟尽力罗列出所有可能性来安慰慕容妄。
慕容妄听完，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的。
是的。
他的浅浅医术那么好，她那么聪明，她一定已经有了对策，她一定不会放任这情况变得更糟。
慕容妄在心底对自己说。
慕容妄支开宋清河和慕容安，重新回到了沈清浅的床榻前。
他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忐忑和恐慌，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从白天到黑夜，慕容妄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
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又煎熬。
一整日过去，终于在月上中天时，床榻上的人幽幽转醒——
沈清浅一睁眼，便看见了守在床边的慕容妄。
慕容妄的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离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沈清浅看着那一头银发，猛地皱起了眉头，眼中也全是迷惑。
慕容妄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心直直往下坠。
她真的……不认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