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芷兰院这一路上,画琴几次欲言又止。
宋多银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了院中,同画琴一起陪嫁过来的另外三个大丫鬟书棋、春秋、冬夏齐齐迎了上来。
屋内。
春秋用清水绞了帕子,细细地为她擦着手。
冬夏手脚麻利卸着钗环头面,望着自家主子额角被头饰压得隐隐浮现的红印,她满脸心疼地问:“今儿个忙了一整日,少夫人累坏了吧?是直接歇了还是要沐浴?”
“沐浴吧,洗了再歇。”
宋多银凭她们服侍着步入内次间。
几个陪嫁丫头很贴心,热水已经备好了。
浴桶里水汽氤氲,宋多银褪去衣衫踏入。
不大一会儿,她便觉浑身通泰,就随口问了句:“回事的管事们呢?”
书棋最是稳重,闻言轻声上前道:“都在花厅里候着呢!”
水汽蒸腾,宋多银淡淡抬眸,“今日天色已晚,让他们先回去吧,等明儿个我把钥匙和对牌交回正院,日后便让他们直接去那边吧。”
管家的差事,说出去体面,可内里的苦楚,这些年她受够了!
如今重来一世,她既打定主意要离开徐家,又何必再担那斤斤计较满身铜臭味的名声?
宋多银的话音刚落,几个丫头便大惊失色,尤其是画琴。
她满脸惊讶担心:“姑娘,你,你是当真要同姑爷分开吗?老爷夫人和少爷是不会同意的,你为什么,你——”
她口中的老爷夫人少爷,指的是宋多银的父母兄弟。
宋多银打断她,表情坚决:“好了,别说了。”
言毕,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春秋道:“春秋,你去我小书房研些墨,备好纸笔,稍后我会修书一封给家里!”
“是。”
春秋走后,冬夏满脸担忧地望着宋多银道:“少夫——姑娘,你当真要和离吗?为什么啊?姑爷近来态度已经软化了许多,您,一直以来您不是都——”
“好丫头,别问了,我这里暂时只留书棋伺候就好,正好现下还不算晚,你同画琴去趟库房,清点一下我的嫁妆,记得带上嫁妆单子!”
画琴和冬夏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还是冬夏率先反应过来,拉着画琴就去清点嫁妆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稳重安静的书棋,宋多银才在心底松了口气,接着轻轻闭上了眼。
短短一日,她像是打了一场仗。
累。
身体疲惫,心更累。
“姑娘可是拿定注意了?”
好一会儿,书棋的声音忽然响起,“拿定注意了也好,原本当初夫人的意思就是亲上加亲,两位表少爷又知根知底,凭姑娘这般天姿国色,无论嫁了哪个都会过得顺顺当当!偏生老爷、少爷和姑娘都说,这亲上加亲可能有碍子嗣,哪里就有这样的说法了呢?奴婢知道的表亲结亲多了去了。”
宋多银忍不住睁开眼,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都说你是个稳重的,咋今儿就没把你的嘴缝上呢?都多久的事儿了你还说?再说了,我比两位表弟大两岁呢,不合适!”
“姑娘!”书棋颇为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待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春秋有些慌乱的声音响了起来:“少夫人,二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