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喷人。杨舟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赶忙摇头,说不是,我自己睡掉下来了。
他们最后临走前还不忘嘲笑了一下我和杨舟的“枕头三八线”。
看日出只是这趟旅行的一个开始。到了白天,我们才真正地好好看清楚这座海滨城市。昨晚我觉得这里跟我家那边好像没什么差别,但现在看,又觉得不一样了。
声音不一样,我再也听不到熟悉的方言。味道不一样,这里种的树木里有一种神奇的味道。心情也不一样,看什么都是新的,看什么都好玩儿。
我们去爬山了。
那是一座很小的山,靠着海。山上什么也没有,人也很少,只有几个似是而非的陈列馆,里面放着一些明清时期留下来的老物件供人参观,我扫了两眼就感觉无聊,但是杨舟却看得很仔细,一直凑到很近的地方去看。
“有那么好看吗?”我也弯着腰,低头又看了两眼。
“嗯。”杨舟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
“哪里好看?”我问。
杨舟看得目不转睛,说道:“痕迹好看。你看这把锁的样式,它的磨损……还有这个碗的边缘,它底部的花纹,都是痕迹。有人在很多年前拥有过它们,他们消失了,但是痕迹却留了下来。”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他,然后摸了一把他的头,说:“我就说你该去上学。”
“哎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他终于笑了起来。
我说:“没想到你还有偶像包袱啊,对不住。”
一转眼,原来这陈列馆里只剩下了我和杨舟两个人,舒悦和张尘涵早就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出去拍照了。我和杨舟走出去,舒悦正躲在树荫下乘凉。
“还玩吗?”张尘涵问我们。
我指了指山的另一个方向,说:“那边还没去。”
舒悦热得直喘气,面露难色地摆摆手:“你们先去吧,我就在这坐会儿,你们等会儿再来找我。”
她这个续航,有够堪忧啊。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尘涵,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们走。”
“你别乱跑。”我最后嘱咐了舒悦一句。
我们三个男的甩开了步子走,几乎没过几分钟就翻到山的另一边了,我站在顶点,毫不意外地发现这里也什么都没有,除了视野高一点,可以看到更远一点的海。
“那边,那个有个亭子,去看看。”我说。
杨舟和张尘涵跟在我的后面闲聊。
我一口气冲到了山下,然后抬头看向他们,大声问:“你们聊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
张尘涵对我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勾住了杨舟的脖子。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关系这么好了?不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杨舟走到我面前,笑着说:“我们说,我们都觉得你跟舒悦很像。舒悦也是见了什么地方都觉得好玩儿,只不过她战斗力太弱了,这会儿累了走不动,但你是加强版的,活力充沛。”
我听了后也笑了起来。
狗屁的活力充沛。
我他妈现在快困死了。
你们都补觉了,除了我,也不知道要怪谁。
我什么都没说,又一路走到半山的那个亭子那里,亭子里面有一个人在吹笛子,他面朝着大海,听见了我的脚步也没有停止。
这里更靠近海了,几乎是在伸手便可触摸的地方。我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低着头去看脚下嶙峋的礁石。亭子旁边有一道窄窄的石阶,有意思的是上面虽然写着“禁止入内”,可却一直通到了最下边儿的石头上。
吹笛子的大叔仍旧对着大海,对我的到来充耳不闻。
杨舟和张尘涵也赶来了,他们两个比我还直接,直接站到大叔的面前看他吹笛子。
大叔还是当做看不见。
我对杨舟使了个眼色,他立刻笑着跑了过来,我压低声音说:“别打扰人家行吗?”
杨舟一脸震惊,说:“你怎么不说张尘涵啊。”
张尘涵也不捣乱了,走过来感慨地说:“这就是境界,看看。”
“走吧。”我说。
我们又原路返回。
这回杨舟和张尘涵走在我前面,我落后了些许。
我一抬头总是能看见杨舟,他换掉了以前常穿的那件白色T恤,穿了一件黑色的,下面是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脚上的那双运动鞋倒是一直在穿,走过了很多地方,甚至后跟处和侧边都有些磨烂了。
节省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愧是离家出走好几个月,目前只挣八百块的神秘青年。
“哎,谢然。”杨舟忽然回过头,“这路不好走,我拉你一把。”
他朝我伸出手,这动作实在太自然了,我的身体在脑袋反应过来前已经做出了选择。杨舟一下子握住我的右手,微微用力,把我给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