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烧火,何奶奶做饭,配合的很好,说是饭,其实就是爷爷下午从镇上买回来的一点黄黄的陈米。这在何子昱眼里,那是连猪都不会吃的米,太没眼看了。
何奶奶也是想尽办法,用大锅放上些春天时在地里挖出晒干的春笋条,加上清洗过的米,熬煮的清汤寡水都立不住筷子的粥,这还就是一天里的第二餐。
何子昱有点悲情四溢,对这时代这世道那是充满了无数的抱怨,可现在就是这条件,他没有任何技能,不吃这些那就只能是选择继续饿着。
何玉凤低着头,边烧火边收拾小鱼,勤俭的把鱼鳞和苦胆都扔给鸡吃了,两只鸡估计也是许久没开荤了,竟然是吃得很兴奋。要知道前面可是吃了蚯蚓和鸡食,现在又格外的加餐,还能吃进去,还欢喜的跑来跑去,这需求可真容易满足。
煮鱼也没有放油,这家里也没见有啥油,只是用小瓦罐放上水加上两姜片提个味,一直炖煮。
粥饭都好了,小鱼还在煮,千滚豆腐万滚鱼,虽然没啥调料,但时间一久,那鱼的鲜味出来,就飘了满院子,这可是把大家的味觉都勾起来了。
何子朝蹲在一旁,使劲地用小鼻子吸着,“好香啊,奶,哪时候好啊?”
何奶奶看着他的模样,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快了,不过每人只能喝一点儿,多的都要给妈妈喝,这样妹妹就不哭了。”
何子朝失望的张大嘴,“啊?没事,我哥可厉害了,明天我们再去,捕了回来再煮。”
还过来抱着坐在竹椅上的何三爷问,“爷,是不是?以后我们天天都可以喝到鱼汤了,妹妹也就不会再使劲哭了。”
何三爷搂着他,“是,子朝长大了,能给家里添吃食了。明天我们再捉,多了就可以再喝了。”
其实心里是没当回事,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还能天天都捉到?但小孩子嘛,就是要多哄着,努力向好的方面说,这样生活的才有奔头。
何子朝又朝着一旁沉默的哥哥满心欢喜地求证,“哥,我们明天是不是能捉到更多鱼?小姑今儿还给你买了新鱼篓了,我们肯定可以的,是不是?”
神游中回神的何子昱点着头,“是,明天更多。”虽然很短的话,但那坚定的神情,让何子朝莫名的坚信他说的话。
家里的家具都不知传了几代人了,看着都斑驳的有点想扔了。屋里的大桌子虽然不是缺腿,但也是老旧的很。四方桌坐四边可以坐8人,这也就是常听老人们说的八仙桌。不过,农村人家没那么多的讲究,人多了大大小小的就在长凳子挤着坐,多了能坐十几人。
因为也不算是北方,也没有啥炕桌之说,更多的是木头产品,屋子里就是木架子床,两个木箱子叠加一边,放的就是全家的衣物。而家里的小孩子则多半是在一边的竹床上睡,睡醒了竖在一边屋子里空间也就不拥挤了。
院子里有个石桌,其实就是从山上搬来的石头,埋在土里,上面再放个树墩子,平时给鸡垛食,想在院子里吃饭了,就当个临时的小桌子使。村子里各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格局,即使是村里正家也是如此,百年来流传的农村老传统习俗,节省过日子。
此时,天气热,何家老两口,加上何玉凤与两个孙子,用石桌子就蛮可以了。所以只要天气好,多半都是在院子里吃饭,因为这样凉快些,还能借着太阳余晖省油灯钱。
何玉凤帮着何奶奶把粥端在桌上,何子朝举着把筷子分好,又端出一碗野菜摆好,这就是晚饭了,而中间一大碗汤汁浓郁的鱼汤算是额外的惊喜了。
黄文英躺在屋里,听着外面的谈笑,感受着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鼻而来。不管以后过了多少年,在她记忆深处,是永远记得在这个炎热的夏日。
何奶奶推开东屋那破旧的木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小心翼翼地将鱼汤放在床边,她那脸上洋溢着的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她花费了一整天时间,都没想起的催奶汤,就这样被两孙子给解决了。
虽然鱼不大,但多啊,这熬出的鱼汤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看着儿媳眼含感激地小口喝着,她感觉很满足,心也踏实了,所有的疲惫消散无踪了。
看着小猫样的孙女,这一刻,她的内心充满了宁静与满足。有苗不愁长,慢慢养着,慢慢地养大,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村子里的人家大多如此,但生活再苦,可还会有甜。虽然每天都要为温饱发愁,但在生活苦难里,总是不时地会感受到一些甜蜜。
坐在破旧的木椅上,何子昱垂着头,闭上眼睛,小心地喝了一口粥。含在嘴里真是有点无法下咽。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没有米香,也真是难吃,说不出来的难吃,真想吐了。
但抬头看着爷爷喝得津津有味,配着野菜细细品味着的样子,何子昱不敢,只能是把含在嘴里的粥也艰难地咽了下去。因为不吃也不行啊,肚子里饿得太难受,不吃这粥可根本没别的东西填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