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坤道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连忙起身对鹿鸣涧回礼:
“居士折煞贫道了。陈师兄既为纯阳同门,同气连枝,救助治疗他本就是贫道应尽之义;何况此次能够追回经书、诛杀众獠,也是仰仗了陈师兄与居士你。贫道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尚才疏学浅,道阻且长,须得多向居士学习。”
她说完这些,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又脸上一红,以手掩住大张的嘴巴。
这才发现她眼底隐现青黑之色,鹿鸣涧连忙道:“道长且去休息吧,我来照顾迁哥儿。”
行歌走上前道:“如今,小林道长他们那边厢的轻伤员都没什么大碍了,我也能常来这边帮忙。”
鹿鸣涧接过青衫坤道手中药钵,朝她点头。
见青衫坤道仍有疑虑,宫紫英插言道:“万花谷的医者都如此说了,便依她们。玉儿你去休息。”
看得出来,在场人之中,数他和老陈道长说话算数,这一句便有了一锤定音的效果。叫“玉儿”的青衫坤道得了他的吩咐,这才告了个礼,安心退出房间,自寻休息处去了。
老陈道长将拂尘从左边撩到右边,摇头苦笑:“柯师弟回来,要是看见迁时这样子,可别要找你我拼命。”
宫紫英翻了个白眼:“那他也应该找倭人和姓梅的,与你我何干?我要是他,就应该反躬自省,怎么教出的徒弟如此不济,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陈道长拿宫紫英的脾气没办法,知道他话讲得难听,却是在替此役中逝去的同门们痛心,嘘了一声道:“好在《坐忘经》寻回了,迁时、嘉琦这些小辈们也多数保下了命。”
宫紫英抿嘴道:“可师父自以裁断失策,去掌教师伯关前请罚了。”他师父是于睿,此次的主事人。
老陈道长望向鹿鸣涧和行歌:“也不怕二位居士听去笑话,纯阳宫此次损失惨重,青壮年弟子不少殒身空雾峰上。”
鹿、行二人没话可答,只有默然行礼。
老陈道长捋着胡须道:“倭人底层战力薄弱,只有那么区区几个高手。但偏偏他们倚仗着邪异阴阳术的阵法之威,强拖了我们许久……一旦阵破,贫道等人很快便在峰顶捉住了那伙倭人的头领梅剑雄,将他围杀,这才夺回经本。”
鹿鸣涧捏紧了手中药钵:“梅剑雄……西子湖龙井梅庄原是口碑极好的世家,就算一朝倾覆,他既有幸逃出生天,又为何助纣为虐?”
老陈道长续道:
“梅剑雄是昔日梅庄庄主梅儒敖之子。
“韦氏之乱后,梅庄灭门,上下老小仆役共一百三十二口伏诛。彼时他年纪尚幼,为一名家仆冒死救出,后随废帝李重茂远遁东瀛。到了那边,他更名为‘雾隐剑藏’,一边继续修习梅家剑法,一边将其与东瀛忍术相结合,创立了雾隐流,成为藤原广嗣麾下得力大将。
“按照梅剑雄的说法,此番藤原广嗣亲自率爱女及爱将们前来中原,为的是协助谢云流向中原武林复仇……”
鹿鸣涧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藤原樱奈……竟然是藤原广嗣的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