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涧翻了个身变成躺着。
她拍了拍身旁蓬松的被子,勾勾地望着陈迁时。
陈迁时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潮澎湃,走过来在床边端正坐下了。
望着他直挺挺的背影和道袍,鹿鸣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腰带上的八卦图案。
“我……”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陈迁时清清嗓子道,“按照自己以为的、你喜欢的,布置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鹿鸣涧没说话,陡然坐起来,怀里抱着大枕头,水汪汪、气哼哼地看着陈迁时。
陈迁时偏过头,便对上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和湿漉漉的眼睛。
他心头荡漾,微微张嘴,还未及说话,便见鹿鸣涧两脚一踹,两只小鞋子霎时飞远,而她跨跪在他腿上,稍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只有她环抱在胸前的枕头,仍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吐出的热气,烧化了华山绝顶的霜雪。
“我看你这床,勉强也够两个人睡的。”
陈迁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拽住枕头一角,将它从鹿鸣涧怀里拖出来,放在了旁边。
鹿鸣涧的姿态放松下来。她几乎是跨坐在他腿上了。嘴角勾起,她整个人扑在陈迁时身上,主动吻了他。
陈迁时把鹿鸣涧从那竹笋般层层叠叠的万花袍服中剥出,发觉自己的高冠也早就被她拆下,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他似一把坚决剑锋,又如一缕柔韧南风,将她内里乾坤倒转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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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鹿鸣涧与凌玉儿等人早已混得熟稔,宫里的年轻道人们也习惯了鹿鸣涧这么个万花女子的存在。
而自打出了正月,纯阳宫弟子们便很多就又重新下山游历去也,华山上人烟重又变得稀稀落落。
陈迁时恢复了日日大部分时间练剑的枯燥生活,鹿鸣涧除了练功,还与灵虚一脉的炼丹弟子们切磋药理,甚至去玉池找山石道人听讲经、学种花,也是十分忙碌。
看起来两人是没有之前如胶似漆了,实则不然。同居生活一旦开始,那些暗戳戳的花前月下,便化作了明晃晃的夜夜笙歌。
陈迁时到底没能恢复如初,他有几处皮肤留下了一生难祛的疤痕。
鹿鸣涧每次摸到这凹凸不平的几处时,都难以避免地神伤,从而只想加倍地对陈迁时好。她没提过什么“你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之类的话,因为他们从前互相救命次数太多,而如今早已不分你我。
陈迁时这一遭从鬼门关回来,更加不在乎这些了。他觉得还能提得动剑、抱得动人,已是万幸,便每每不动声色地捉着鹿鸣涧的爪子,从他那些疤痕上挪开,放在他光滑平整的部分上去——
比如他劲瘦而结实的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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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好了。”
某日,陈迁时递给鹿鸣涧一个小木像。
鹿鸣涧接过一看,竟然是个她自己——形粗疏而得其意,小木像笑得十分开怀。
“迁哥儿,你还会这个?!”她捏着木像,笑得和它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