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大人,一起吃饭呀?我蒸的米饭多了,足够三四人吃。”鹿鸣涧的喊话打断了叶拾之的思绪。
叶拾之看了眼圆形石桌子,居然已摆满了四碟缤纷菜色。大鱼大肉、加上两道素的。
为了方便干活儿,鹿鸣涧的宽袖被她用襻膊绑了,此时她两手扣着桌沿,腕子外翻,鲜藕似的两条小臂,和周围的梨花一色雪白。
而她微微侧头,正朝叶拾之扬着笑脸,招呼他来吃饭——很有种生动的美。叶拾之想。
恰此时,唐珂提了两大壶酒,正好归进院中,朝鹿鸣涧点头浅笑。她与鹿鸣涧说好的回来吃饭,就在这个点儿。她穿的是朴素的麻布劲装,坐下时甚至都用不着振衣,捉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见叶拾之走过来,鹿鸣涧还以为他是接受了邀请,甚至伸出脚尖,把为他留着的那个空石凳子朝他的方向微微推了一点,帮他调整位置。
没承想,叶拾之直接越过桌子和两个姑娘,就朝园外去了:“你们吃。”
“这人怎得油盐不进?!”等叶拾之人都走没了,鹿鸣涧狠狠将一薄片肥瘦相间的小炒肉咬在嘴里,嘟嘟囔囔道,“就为了不让我套话,就宁可不和我们两个大美人一起吃饭呗?宁可上街花钱吃?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不就是为了趁着坐一起吃饭,其乐融融敞开了聊聊?这不显得我白费心机很没面子?!”
唐珂吐出一根大鱼刺,阴阳怪气道:“就当是给我做的。讨我一句‘好吃,阿涧辛苦了’,你心机也不算全白费。”
没想到鹿鸣涧还真高兴了,给唐珂夹来一筷子肉:“嘿嘿,还是阿珂你好。”
唐珂:“……”糟了,她傻乎乎,我脸红红。
————————
等待消息的数日间,叶拾之除了看书,便是练琴练剑,生活规律而枯燥。
他清早起床,洗漱收拾好后就开窗,直到晚间才熄灯闭户,透明得就像摊开了给两个姑娘监视,反而让鹿鸣涧有些疑心。
但你要说他完全没把她们当外人吧,可他不仅饭不一起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连话也不怎么与二女说。
即便是每日练功的时间、地点重合,彼此见了,他最多就是给鹿鸣涧一个眼神,表示他看见她了,维持着最低程度的礼貌。但你要说让他停下手中正操练的长歌门绝学“影”套路和青莲剑歌,去和别人打招呼,那是不可能的。
唐珂更是个不爱与人多做无谓交流的,觉得相安无事挺好,对此毫无不适。
唯有一个傍晚,本是好端端的晴天,却忽地下起了一阵疾雨。鹿鸣涧急匆匆跑到院中,想将白日晾晒的衣服收了,却没见到衣服。
她微愣在那儿,忽地听见轻敲木头的声音。一回首,见是没穿外袍也没戴官帽的叶拾之,立在他住的那房间窗前,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屈起,搁在窗棂上。
“刚才我要关窗时看见,就顺手给你摘了。”叶拾之说。
“谢谢。”鹿鸣涧朝他甜甜一笑。
但叶拾之惯是不吃这套的,消失在窗口。几息之后,屋子侧边的门开了,叶拾之单臂上搭着几件女子衣物,交到鹿鸣涧怀里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