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的点头,让王洛心中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这一关,至此总算是顺利通过了。事实上,虽然自他抵达月央后,就在有条不紊地掌控着棋盘上的每一个棋子。金都商会的赫清流也好、北域商团的赫原也好,甚至代城主赫岚……这些盘踞月央北域的显赫之辈们,被他游刃有余地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其实王洛心中,对局面从来都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他游刃有余的姿态背后,始终都做好了事态崩盘,与月央人当场翻脸的心理准备。底线思维的弦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甚至就在半日前,赫原在定荒高塔上向他摆出杜鹃泣血之态时,王洛都还在提防他狗急跳墙,当场掀桌。这些长袖善舞的工作,其实从来都不是他所擅长的。这一路下来,他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罢了。如今有了鹿悠悠的认可,王洛才真的能放下心来,确认事情已经认真办妥了。相较于自己这初涉权力场的纯正新人,鹿悠悠却是真正掌权五百年,威震仙盟的资深棋手,这五百年来,她既能以强势威压对手,也能以亲善的姿态结交大量的盟友。她对局面的判断,无疑比自己要可靠得多了。事实上,王洛之所以能在自己从未涉足过的领域里,发挥得如此游刃有余,也多少是因为心知肚明,即便他行事出了错,把局面搞砸了,也会有人帮忙收场。鹿悠悠派他来月央,是因为月央拔荒非他不可。但鹿悠悠任命他为组长,掌控全盘行动方略,却是因为想要看看王洛战斗以外的本事,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测试。而测试的结果,显然让双方都颇为满意。不过,鹿悠悠的感慨之词里,却有一点说的不对。鹿芷瑶从来没教过他这些东西,而他也从来没兴趣学这些凡间勾心斗角的伎俩。旧仙历时代,一切都以力量为尊,哪怕贵如灵山修行人也不能例外。哪怕你有再显赫的背景,有天庭作后台,可若自身实力不济,遇到魔道三宗那帮无法无天之人,也照样可能被生吞活剥。这样的环境下,学什么职场权术,岂不可笑?何况以鹿芷瑶那般任性,又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去和人虚以委蛇,勾心斗角?看不爽了直接就是瑶剑斩下去了,多废话一句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而从少数相对可靠的史书记载来看,鹿芷瑶其实在新世界建立仙盟后,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自己的尊主身份,开始以一个合格的统治者的方式来治理国家。而这个时候,王洛早就在定灵殿沉睡不醒了。新仙历开启后一千两百年,王洛终于苏醒于新时代。而距离他正式下山,接触新世界的规则,不过才几个月时间,其中单单在石街习惯普通人的人情世故就花了好久,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与那些豪门显贵们互飙演技?所以,这些技巧,是从何而来的呢?不过,这个疑问只在王洛心中徘徊了一个瞬间,因为接下来,只见鹿悠悠伸出食指向前一点,摘星楼大厅的地板上就陡然浮现出一张淡金色的半透明的网,而那张网的正中央,却赫然呈现着一个巨大的空洞。看到这个空洞,王洛神色就是一凛,原先心中的疑问自然也烟消云散。这张淡金色的网,是鹿悠悠以仙枯林首席的权限,将覆盖于月央的定荒结界,以最为直观的形式呈现出的结果。而那个空洞,就是目前存在于结界的所谓根源性漏洞。“相较于先前,改善了多少?”鹿悠悠说道:“对比你抵达月央之前,改善了大概百分之三吧。”王洛听了不由就是一阵摇头:“连续消灭了七个潜伏在月央的荒魔隐患,在定荒城中建起标杆级的定荒高塔,并撬动整个北域商团开始为定荒而运转……也只改善了三个百分点?”鹿悠悠叹息道:“根源级的漏洞,不可能单单通过简单的治标来解决。就算你在月央边疆把荒魔杀得尸积如山,可能也影响不到根源分毫……否则我也不需要在伱出发前,单独找你谈话,嘱咐你要施以怀柔之计。直接放你过去,和黄龙一起把该杀的人都杀光不就好了?不知能省多少麻烦。”王洛沉吟道:“那照此推测下来,即便将北域商团连根拔起,只怕……”“只怕适得其反。”鹿悠悠否定道,“北域商团虽然在前期定荒工作中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但没了北域商团,月央就等同失去了在北部一多半的建设能力。”“所以到底该怎么做,那些算经老头们有没有方案了?”鹿悠悠说道:“如何填补这类根源性漏洞,在仙盟过去一千多年的历史上,几乎都是一个大而化之的课题,大体来说,就是越国泰民安、政通人和的地方,定荒结界也就越牢固。此外,整体国力的增强,人们对定荒事业的认同,也都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但是单纯追求统计数值层面的提升,往往又会适得其反。例如当年尊主斩杀化荒的君长生后,仙盟百国几乎集体应激,很多平日里德行不彰的小国为了自证清白,又或者为了讨好尊主,疯狂开展全国级的定荒行动,然而结果反而令原先尚算稳固的结界被拉扯出破绽。”说着,鹿悠悠又叹了口气:“所以此事截至目前依然没有一个清晰的方案能给到你。不过我已经整合了悠城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