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白在废墟中拼命挣扎着,想去抓住苏默的手。
但下一刻,令她心寒的事情发生了。
苏默并没有接住她的手,只是默默看着她,眼神很复杂,也很深邃,让人看不透。
诺白恍惚之际,苏默一言不发起身,独自向外跑去。
这一刻,诺白彻底僵住了,茫然又无助地看着苏默,眼中神采快速褪去,变得一片暗淡。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已经拿到了基因编译蛋白...
明明都逃到了地表...
马上就能回家抱抱那些胖猫,去楼下的拉面摊好好吃一顿,睡上人生中最安稳的一觉,开始全新的人生...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诺白瞳中倒映着苏默的背影,他很快消失在拐角,没了踪迹。
无助...
悲哀...
收获了那么多希望,却在重获新生的最后一步坠进深渊,全部努力灰飞烟灭...
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诺白的内心,她耳边回荡着意识崩溃的嗡鸣声,身体阵阵寒栗,只感觉周围光芒一点点消失,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
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淌了出来,这是她成为佣兵以来第一次落泪。
恍惚间,过往人生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有人想要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人想要掌控一切的权力,有人想要力量,有人想要财富...
而她,只有一个最朴素的愿望。
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活得像个人。
曾几何时,她在贫民区捡废品,喝脏水,活得比流浪狗还不堪,有时想在别人家门口的垃圾堆找点剩饭,都会遭到充满恶意的辱骂和毒打,只能一个人默默擦去眼泪,吞下带血的食物。
长大以后,她戴上面具成为了佣兵,终年穿梭于战火,在刀尖上舔血,拼了命地和时间奔跑,以求甩掉追在身后的病魔。
苟且也好,挣扎也好,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活着,就这么难吗
几滴眼泪顺着下巴落在地上,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再继续流泪。
是啊,在这个世界,活着很难。
谁不想活着呢
陈博士也想活着。
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
陌生人怎么可能比生命更重要
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没什么对或错的。
这样似乎也好。
累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休息了...
诺白不再挣扎了,她闭着眼睛趴在地上,木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
...
...
“隆——隆隆——”
突然...
“隆——隆隆——”
在那愈发嘹亮的导弹破空声中,似乎夹杂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诺白恍然间辨认出来了,那是自己摩托车的引擎声。
她睁开眼,呆呆地抬头看去。
太阳投下的璀璨光幕里,那个离去的人骑着她的摩托回来了。
苏默将摩托稳稳停在她面前,目光中充满坚定。
“诺白,我来救你了。”
苏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尚的人。
在“活着”这个原则性问题上,他一定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别人。
这辆摩托之前藏在安全的地方,没有被凶兽和阿罗特等人破坏,补给和油都足够。
骑着这辆摩托回到任何一座城市,他就自由了,可以在偌大的曙光世界潇洒活下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骑着它回到了这里。
回来救诺白!
这和圣不圣母无关。
而是欠她的一定要还。
自己在药物副作用下命悬一线时,诺白没有抛弃他。
她明明可以带着基因编译蛋白远走高飞,却还是毅然回来救他。
那么在诺白最绝望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弃她而去。
他是想活下去没错。
但,人可以活得自私,不能活得扭曲。
最起码,不能忘恩负义!
苏默下车跑到诺白旁边,看着压住她双腿的碎石和钢筋,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受力分析...高中学过的...受力分析...”
“这块石头压住了她的腿,上面横着钢筋,这里有空隙,它们的相互作用力方向是水平面四十五度左右,再往上是...”
凭借大脑的超忆能力,苏默不断记下那些碎石和钢筋的相对位置,以及它们的受力分析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