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发财不知人的喜悲,围着他们的裤腿转圈,宁哥儿把小狗捞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这是他们俩在这村里唯一的慰籍了。
原来还想着手里有些银钱,等阿爷回来把房子修整下,三个人就一起住,热热闹闹的。
可是啊,归人他未归啊…
在卧室里哭了半晌,刚才阿爷院子里有人。顾长海和宁哥儿都压抑着。
等哭不出眼泪了,两人瘫在床上,悲伤如潮水般涌来,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只有无尽的痛苦与孤寂。
发财咬着他们的手指玩,宁哥儿摸着发财被打湿的毛说道:“相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长海坐起来抱着夫郎,将发财往夫郎的怀里塞了塞,说道:“我们已经有了。”
“汪汪汪”小狗的小奶音叫着,让人逐渐的感觉到了生的希望。
没有说话,盖着厚被子,两人瘫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长海和夫郎撑着起来做油灯和供奉的肉。
之前的点灯的油没有多少了,现在市集还没开。顾长海只能把肥腊肉的油熬出来用。
宁哥儿挑了两块腊肉给阿爷做供奉的刀头,煮的透透的。
清晨,天微亮。顾长海和宁哥儿拎着篮子往阿爷的院子走去。
路还在,房子还在,人啊不归了。
阿爷的棺椁停在堂屋,他儿子在外面守着,媳妇抱着孙子在里屋睡觉。
到了的时候,阿爷儿子正在打瞌睡。顾长海和宁哥儿都不想理他。
土匪匪患刚过,什么供奉的都买不着,丧事也只能从简。
从篮子里拿出油,把做好的灯芯放在油碗里,点亮。宁哥儿把做好的肉摆在阿爷的棺材前。
躲土匪的时候阿爷肯定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现在人走了,得让老人家好好吃上一顿。
腊肉油的香气惊醒了阿爷儿子,见顾长海和宁哥儿来了,三个人相顾无言。
“丧礼在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儿,顾长海出声问道。
“后天。”
“这么急吗?”
“大河边那边忙着耕种。”
“葬在哪里?”
“就埋在我娘旁边。”
“好。”
等阿爷儿子回完,顾长海和宁哥儿守了一会儿,先回去休息。到晚上再过来守灵。
回了家,没心情做饭,把腊肉切成丁和馒头煮成汤给小狗喂了。两人一人啃了个冷馒头,倒头就睡了。
晚上,两人早早的就到了,灵堂已经布置好了。白布飘扬的孝幛,在晚风中瑟瑟抖动。
堂内的诵唱声悠悠作响,回荡在偌大的空旷中。四下的沉默凝聚成了一团巨大的哀愁,如同重压在每个在场的人的胸口。
早上供奉的刀头少了一个,顾长海直接去找阿爷儿子问,在得知被阿爷孙子吃了后。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长海让宁哥儿回厨房再拿一块,一块肉怕老人家在路上吃不饱,没力气走过奈何桥。
旁边站着的里正拦住了宁哥儿,让春哥儿拿了些鸡蛋过来摆着。两人才逃完土匪回来,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以后日子怎么过呢?
一直守到了后半夜,宁哥儿和顾长海才回去。发财已经睡了,宁哥儿把发财从狗窝里捞出来抱着一起睡。
等两人醒来,已经下午了。家里凑不出来供奉的东西了。顾长海带着宁哥儿到山里采野花给阿爷扎了几个花圈。
到了灵堂,诵唱的老阿叔正在进行最后一段,今晚过后,明天阿爷就要上山了。
好在有顾长海扎的花圈。看着也没那么冷清。
到了晚上诵唱完,顾长海和宁哥儿没有走,明天阿爷就要上山了,他们想再送阿爷最后一程。
就像那天送阿爷去见他儿子一样。
灵堂里寂静无声,顾长海从家里拿了厚棉袄和夫郎一起守着。阿爷儿子见他们两个在守,和媳妇睡觉去了。
棺材前油灯闪烁,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逼的人眼泪直流。
等天微微亮的时候,阿爷家的亲戚和村里人都到齐了,来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随着主持丧礼的老阿叔撒完最后一把纸钱,孝子贤孙捧着灵位跪着引路。
里正把刀头和油灯交给顾长海和宁哥儿,让他们跟着一起上山。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顾长海和宁哥儿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山上的人已经挖好了土坑,将棺材抬进去,盖好土,这一生也就结束了。
等埋好了石头,阿爷儿子一家和其他人就陆陆续续的下山了。这次办丧礼什么材料都买不到,也就没有酒席。
宁哥儿将油灯和刀头供奉在阿爷坟头,从旁边扯了些野花给阿爷编了顶花圈戴在坟头上。昨天晚上编的不知道被谁给扔了。
山上的梧桐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