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
一切仿佛未若发生。
宫宴外,涂新月已经扶着虚弱无比的苏子杭上了候在宫门口的马车。
“你怎么样?”
刚进马车,涂新月便紧张的问道。
苏子杭按住她的手腕,堪堪靠在软垫上,还未坐稳便已经心口翻涌转头吐出一口血水来。
鲜红色的血染红了地垫,刺眼无比。
涂新月不曾想到他的情况竟然如此严重,顿时神色大乱。
苏子杭见她脸色发白,缓过来之后,犹自安慰她:“我没事,你别担心。”
“这还叫做没事吗?”话刚出口,涂新月的眼眶就红了。她急急忙忙的将苏子杭的袖子给挽了起来,却见那条黑线犹如毒蛇一般蜿蜒而上,已经完全没入了胳膊上面。
“黑线到哪儿了?”
涂新月有点着急,不等苏子杭回答,便将他的袖子放下,又转头去解开他胸口的衣领。
男人的胸口袒露在眼前,却见那条黑线离他的胸口,竟只有几寸的距离。
一步之遥。
涂新月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她抬起头来,赤红的双目和苏子杭对视。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一直以为还有时间,解药可以慢慢寻找。却不曾想到,他早就已经毒发。
涂新月不敢想象,若是今天不在宫宴上,他是不是又会默默的忍下毒发。若是自己再晚一点发现的话,他是不是就会直接身亡了。
她又生气又心疼。
苏子杭见她落泪,心如刀绞,只觉得胸口的疼痛都比不上心中的难过。
他伸出手来,擦了擦男人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道:“没那么严重的,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是我夫君,我怎么能不担心?”
说好患难与共,可这个男人呢?遇见什么事情,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吞进肚子里面。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种,被推出他的世界,被他完完整整保护起来的感觉。
涂新月下意识的推开了他的手。
苏子杭本就是强撑着神智,如今见涂新月怨怪自己,心头巨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支撑不住。他扶住一边的桌案,晃了晃脑袋。
涂新月看见这一幕,终究还是心软,连忙过去将男人扶住。
“你以后若是再这样瞒着我,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绝不原谅你!”
苏子杭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摇摇头:“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以后了。
不是他不将毒发告诉涂新月,只是他都知道,涂新月一直在暗中寻找姓周的下落。天机阁即便是在陈国有些许势力,终究还是鞭长莫及。寻找解药的希望渺茫,他又何必给她多增添忧愁呢?
毒发一次比一次严重,现在,苏子杭只想陪着涂新月。
“看见你笑,心里的一颗石头都落地了。”
男人伸出大掌,温柔的磨砂着涂新月的头发。
涂新月便扭过头,忍不住哼道:“你若是想要看着我笑,就要答应我一直都好好的,否则的话,我不仅不会笑,还会哭的特别难看。”
噗嗤~马车内原本是气氛严肃,可涂新月这句话一说出来,男人瞬间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好了好了,”涂新月也松下语气,道:“你若是累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先睡上一觉,等到了苏府,我再唤醒你。”
“嗯。”
男人也不推诿,目光流彩,他歪过脑袋,当真如同一个大孩子一般靠在了涂新月的肩膀上。
嘴角弯起弧度,苏子杭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皇宫之中索然无味的宫宴已经提早散场。
齐完站在长廊中,背后是望不到边缘的无尽深渊,头上的屋檐六角宫灯在他的身侧投下一片阴影。
男人扬起下巴,带着君临天下的睥睨气息。
他的身边,正静悄悄的跪着一名黑衣人。
“苏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属下已经派人去北疆探查,也询问过军中的心腹,只不过,他们都无从所知。唯一知道的是,自黄海关一战之后,苏大人的身体似乎大不如前,隔三差五的便要郡主施针。”
说到这里,黑衣人沉吟道:“按照属下的猜测,苏大人或许是中了什么毒。”
“中毒?”
齐完眯起眼睛,掩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他淡淡的道:“中毒有何惧,他有一个好夫人,这世间有什么毒能够难得倒她的?”
“怕是郡主解不了,”黑衣人道:“属下了解道,郡主手底下的天机阁一直在陈国追查那日黄海关军师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