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节也看出来了李道玄要忙,说了几句之后,很自觉地就离开了。
他回去自己的院落,打开一个好似棺材的箱子,里头放着的,是一个寿衣鬼,他把寿衣鬼装入了须弥之中,这才离开,离开了城主府。
随后来到城东,进了一家陌生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只是进去之后再出来,他就已然大变样,变成了一个花白头发的青衫男子,背着个行囊,腰间还别了一把折扇,俨然就是一个教书先生的打扮。
面容寻常,丢在人群中一眼就会忘记,所以哪怕店家掌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可也转眼就忘记了。
在易容一道上,方节堪称大家。
他一路往南,路过一家香烛店的时候,还买了一扎立香,几把纸钱。
没走多远,又从一个商贩手中买了几串糖葫芦和几个糖人。
从南门出了城,一路往南,最后的他来到了平静的摇影河岸边。
冬日暖阳,岸边的柳树早已枯萎衰败,方节便是来到了一株杨柳树下,摘下身后的行囊放在树下。
随后拿起立香,解开上边的稻草绳,从中捏出三根。
香头在手指尖轻轻一捻,便已点着。
他将三柱头香插在岸边,又从须弥当中取出了一根红烛,自是寻常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后,插入地底。
随后小心翼翼地叠出一把纸钱,在红烛上点燃,随手一洒入江河。
像他这样的人,在摇影河边,很多。
只是方节唯有些特殊的,是他带了糖葫芦和糖人。
他看着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还算好,但是糖人已经有些融化了。
他就这么看着,脑中和她有关的记忆和样貌,已经很模糊了,模糊到方节都有点恍惚。
他苦笑着摇摇头,呢喃道:“还是李哥说的对啊,这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说着他便从须弥当中取出了一壶酒水,拍去上边的封泥,满饮了一口。
眼神当中当即有了一丝朦胧。
久经坎坷的方节岂会如此不甚酒力?
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他醉眼惺忪,拿起油纸包着的糖葫芦,忍不住笑道:“姐,这是你走的时候……最爱吃的糖葫芦。”
说完方节又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没有不喜欢吃糖葫芦的,还有糖人,你都很爱。”
“记得我们六岁过年的那次,二叔给我们带了一串糖葫芦,一串只有六个,说好了一人吃三个的,结果我嘴馋,偷偷多吃了一个,你可以气的三天没理过我,最后还是娘再去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你这才开心起来。”
方节说着把手上那串糖葫芦丢进了摇影河里边,声音已是有了一丝打颤。
“姐,现在我有本事了,我跟了个好大哥,你要是能回来,就算是要吃光整个城的糖葫芦,我也能给你买来啊。”
“姐……”
方节又点燃了一把纸钱,随风洒入江河。
他又看向那几个融化了的糖人,又哭又笑的说道:“当时爹娘给我们买的糖人也都是这样,等到到家了,都已经融化了。”
“当时爹还一直骗我们,说是我们在家不听话,这糖人才会变成这样的,只要我们听话,这糖人就不会融化,我们俩还信了很久。”
方节笑着又把这糖人丢入了河水里头。
河风很大,没一会功夫,立香就已经燃烧过半了。
方节流出的眼泪,也被风擦干。
“本来是想着上次借四大老祖之手,给你报仇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不可一世的他们,在河母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说着抹了把脸,“但是这次没事了,李哥……李哥很强的,他肯定杀得了河母。”
“而且我也有了点本事,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没有一点实力了。”
方节说着惨笑一声,把所有的纸钱都一把火点燃,掐在手心,眼睁睁的见着他们燃烧殆尽。
他的手,没有丝毫损伤。
他刚想再换上三支立香,却忽地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只见一道身穿白裙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白珺师父,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刚哭鼻子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白珺说着缓步走到岸边,看着那些纸钱香火,“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过去。”
“让白珺师父见笑了。”
“没什么好见笑的,俗世当中,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了。”
方节闻言,抬头看着似是有些陌生的白珺。
后者低头,“所以当时那副人皮,你并没有拿去卖,而是穿在了自己身上,你在尝试着掌控这头邪祟,是么?”
在李道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