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带着冰封一样的绝然飘际过来,湛蓝的身影飞驰间停于枝梢,裴彦卿深幽清眸漠然看着对面的沈醉,周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一种闻了便让人上瘾的剧毒。
全场皆默,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震惊,有骇然,还有深入骨髓的痛。
花如月只觉脑子嗡的一下,裴彦卿的话仿佛是暗无天日的穹窿里突然劈过的白色闪电,将花如月的心脏生生劈开,鲜血淋漓,每一滴心血落下来都似滚烫的油珠儿,灼在她的伤口上,忍不住痛,花如月颤抖着倒下去。
遗腹子?她的孩子活着,居然还活着!花念萱?多好听的名字!苍天啊,我的女儿还活着?听错了么!
泪,仿佛决堤的洪水,汹涌咆哮,夺眶而出!
“你说……是谁?”颤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迎着光,花如月泪眼斑驳的看向裴彦卿,不敢问却又渴望再次听到肯定的答案。
“是花晴萱的女儿,花念萱。因为花晴萱中了秘毒,十月怀胎,小念萱也染上了剧毒,如果没有解药,小念萱在这世上就只能再活四个时辰,沈醉,那解药是假的,如果你不交出真的解药,我裴彦卿以性命担保,你走不出这片树林,‘飞翼’厉害,可神医二字也不是我裴彦卿讨饭讨来的。”
是啊!中了北昭秘毒又肯让萧子祁豁出命保护的,不是她的女儿还能是哪个!原小花……小花是自己的女儿啊,原来是这样!
花如月陡然窒息,胸口仿佛有海水倒灌,连呼吸都觉艰难,分明那么开心的事,她却心痛的无法自持,城楼惨景重现,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交织,烈火焚身,花如月忽的推开锦音,一步步走向怔忪茫然的沈醉。
“太子殿下想见花晴萱是不是?”原来她的女儿还活着,她在这世上还有相守的人,还有她拼死都要守护的孩子!念萱,你等着母亲,一定要等着母亲!
“本太子……”沈醉苦笑着扯唇,他想啊!做梦都想,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消息算好算坏?到底算什么!
“呃……”匕首抵在喉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眼睛花了,花如月竟然那么轻易的制服了沈醉。
“你站在帐外,我不是不知,每一幅布阵图我也是为你而画,若能休战,唯你点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诚意,这话不要告诉别人啊,是我跟你的秘密……”花如月哽咽开口,声音颤抖的吐字都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这些?”沈醉惊愕回头,不顾喉颈被匕首割破,既是秘密,他相信花晴萱不会告诉别人!
“念萱是大姐唯一的孩子,你要不要交出解药?”花如月的眼睛透出凶狠的颜色,握着利刃的手慢慢收紧。
“慢着!解药在我这里!”兀突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穆雪莹身上,知道花晴萱已死,穆雪莹便放心了。
“雪莹?”沈醉惊讶质疑。
“是不是我肯交出解药,神医便能替吾等解毒?”穆雪莹不是傻子,今日之事若没有个妥善的结法,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莫说是花念萱,就算是花晴萱她也得拿出解药了事,她可不想给谁陪葬!
“只要解药是真,本神医说到做到!”裴彦卿言之凿凿。
就在穆雪莹自怀里掏出解药的下一秒,锦音忽的上前将解药握在掌心。
“主人!属下先去!”旧主有骨肉留世锦音怎不激动,论轻功,在场之人又有几个比得过锦音,见锦音离开,裴彦卿转身紧随。
“本王要去见女儿……带本王回去……念萱……”萧子祁心急转身,却在下一秒昏厥,所有的坚持在看到解药那一刻松动,当萧子祁昏厥在地时,花如月泪水模糊了眼眶,她怎么会想到,萧子祁舍命相护的小花,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一世情换一世恩,萧子祁,今生今世,如月当牛作马,也会还你!
“是不是该把匕首拿下去了,你真以为本太子拿你没办法?”沈醉苦涩抿唇,花如月颓废垂下手臂,匕首砰然落地。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穆雪莹心知自己有错,主动上前示以关怀。
没有回应,沈醉冷漠拨开穆雪莹扶过来的玉腕,转身看向无力堆在地上的花如月。
“本太子有话问你。”沈醉绕过花如月的身子,踱步离开。
花如月无语,起身,却是走向萧子祁昏倒的方向,“你们带他走吧,如果……小念萱醒过来,一定最想看到自己的父亲……他也是一样啊!”
玄尘沉默片刻,于是起身与‘雁魂’一起抬着萧子祁离开树林。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谁能知道,花如月又何尝不想飞奔到自己女儿身边,紧紧抱着她,再也不放手……
山林恢复寂静,裴彦卿挥在空中的毒药开始起了作用,纵是‘飞翼’也支撑不住的盘腿打坐。
车厢里,沈醉默默看着倚在车厢上的花如月,那么多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太子殿下不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