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点头,“刚到行宫时我就发现他了,后来他来找我让我别跟别人说见过他,那时候他的小猫乌云抓伤了我的手,所以之后他又来送过一次药膏,几次下来就熟识了。子夜的话不多,但真的很乖很懂事。”
子夜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她说要照顾他,其实大半年来也只是让他独自在医馆里面对陌生的一切。
但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也从来不惹麻烦,甚至于还一边乖巧的在医馆里帮忙一边懂事的自己读书学医。这样的一个孩子,真的太懂事太让她心疼了,所以她真的很想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让你别跟其他人说见过他?也就是说在行宫时只有你见过他?”
“不是的,还有两个侍女见过他。但那是后来了,他来给我送药,不小心打翻了两个侍女的燕窝粥被她们责难,我替他出了头又想起他说过的话便称他是我的随行小厮。”
“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人见到他吗?”
“不清楚。我问过,但是子夜自己也不清楚,是照顾他的那个嬷嬷这么嘱咐他的。我想应该就是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不被允许的吧,毕竟宫人名义上都是皇上的人,偷偷生下孩子就是欺君。”
傅珏沉默稍许,又问:“那个照顾他的嬷嬷不是他的生母?叫什么名字?”
“叫悠然,她不是子夜的生母,只是照顾他而已。据说他的生母已经死了,父亲的话好像连悠然也不知道是谁。怎么了吗?你好像对子夜很感兴趣。”夕和听傅珏细致的问了这么多,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而此时傅珏面上的浅笑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收起来了,“这个孩子不能留在京城。”
“为什么?”对于傅珏突然的结论,夕和倍感不解,而且还不是不能留在国相府,而是不能留在京城。
“夕和,你一直都没发现这个孩子长得很像一个人吗?”傅珏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夕和一愣,脑子里出现子夜的模样。
她一直以来都只是觉得这孩子眼睛大大的,模样既俊秀又灵气,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倒是一直没去想过他长得像谁。现在经傅珏这么一提,她再一想,好像子夜的长相确实让她觉得很熟悉,很像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她蹙着眉使劲想了想,然后突然有了答案。她惊讶地看向傅珏,嘴唇一动,刚要吐出一个祁字,傅珏便意会的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琥珀色的瞳仁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而不巧祁王蔺司白也有这么一双特别的眼睛。
再细想之下,子夜的眉宇和下颌一带同蔺司白也十分相像。可是,怎么会呢……子夜不可能是蔺司白的儿子啊,且不论蔺司白身边只有一个新娶进门的昭陵公主,子夜的年纪推算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不是父子关系的话,难道说……是兄弟?
夕和心中再次咯噔一声,虽然瞳仁颜色是隐性基因,太子、睿王和宁王都不是琥珀色的,而是正常的黑色,但是还有一个人是,就是当今的皇上……
所以说,子夜莫非是皇上的儿子,是皇子?!
夕和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子夜会是这样一种身份!可是如果子夜是皇子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行宫呢?皇上知道他的存在吗?是不知道还是刻意不认他呢?
“夕和,这一场争斗早已打响,不管他是或不是都没有他的立身之地,若是他继续待在京中,他的这双眼睛迟早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到时他的处境就会变得既尴尬又危险。你明白吗?”傅珏适时又提点了夕和两句。
夕和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陷入了沉思。
皇位之争从一味阁刺杀事件时她就觉察到了,并且能够清晰的看出来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太子和睿王党,一派则是祁王和傅珏。无论是太子党还是蔺司白,他们都已经在朝内朝外建立起了自己的一方势力,为迟早要来的那一天做了很多准备。
而子夜还只是个孩子,他无力去争夺什么,在这场斗争中,他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她能保证一定护他周全吗?她自问做不到,因为这场斗争太危险了,就连傅珏也是在险中求胜。
那么傅珏说的没错,子夜真的不能再继续留在京城里了!
“可是,该送他去哪儿呢,寒山寺行吗?出了京城我不知道该将他送去哪儿,我自己都没出过京城……”夕和苦笑了一下。
傅珏略微想了想,说:“如果你放心,我可以派人送他去见空山,让师父照看他。”
傅珏办事夕和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只是见空山……他的师父……是那个千面神医水千行吗?
“会不会不方便啊?水神医能愿意收留子夜吗?”夕和不认识水千行,但和水千行的女儿水玲珑有过一面之缘,她对水玲珑的印象并不好,不免有些担心水千行也会是个古怪的性子。
傅珏一听就知道夕和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