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迎面而来的暖意将落在夕和披风上的雪粒子瞬间消融,化作了晶莹透亮的水珠。
宫人接过夕和脱下的披风挂在一旁立着的架子上,再将她带进了内室。
内室里,静太妃正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竹制摇椅上给一旁白瓷鱼缸内的小金鱼喂食,正如上一回夕和来这里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夕和也同上回一样走近了两步向静太妃行礼,“妾身参见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万福。”
静太妃放下手里的鱼食回头看向夕和,目光接触到夕和的脸庞出现片刻的失神,然后她叫了起,又再同上回那般朝夕和招招手,让她坐到她身边去。
夕和依言落座后,静太妃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问她:“孩子,你可知道哀家为何要传你过来?”
夕和摇摇头,如实说不知。她想了一路实在想不到静太妃会有什么事要找她。
静太妃随后又问:“你与似之大婚当日哀家没有让人去救你,你可怪哀家?”
静太妃这话问得突然,夕和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大婚当日她是顶着阮三小姐的名头进的国相府,除了傅珏和认出她的嫁衣的人知道或猜到了她的身份外,别的人是不知道的,只当站在喜堂里的是阮云岫。
静太妃没有见过她的嫁衣,自是不会知道她的身份,必然会以为站在喜堂里的是阮云岫,而不是殷夕和。
而当时“殷夕和”莫名缺席,夕和自己虽也处于一头雾水中,但仍记得当时提出要去找人的是蔺司白,做出决定的是傅珏。
虽然现在看来应是他们俩配合着演的一出戏,但静太妃在这出戏里却真实的表现出了她的意愿,那就是她并不在意“殷夕和”在或不在,她只希望让阮云岫和傅珏顺利成婚。
这其实也没什么,即便静太妃和自己的外祖母、娘亲相识,或者说有些渊源,但夕和并不认为凭着这层单薄的关系静太妃就要站到她这边,放弃多年来恩宠有加的阮云岫。
人心都是偏的,偏向自己喜欢、心疼的人很正常。静太妃疼爱阮云岫多年,必然知道阮云岫心中所想,希望看到阮云岫得偿所愿,和傅珏终成眷属也很正常。
然而,静太妃此时用了一个“救”字,其中意味又大不相同了。
这表明静太妃是知道她在往国相府的路上会遇到什么事的,更甚至她或许知道阮云岫设了陷阱、雇了杀手,想要在路上要了她的命。
但她虽然知道,却无动于衷,这就不仅仅是偏心了,而是见死不救!
现在,她这“不怪”两个字还真是对着帮凶说不出口,因为她从来只知恩怨分明,不知以德报怨!
静太妃见夕和沉默不说话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收回期待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袅袅缭绕的香炉,“你怪哀家哀家也理解,但哀家是真的想跟你道个歉。哀家老了,糊涂了,对不住白朵姐姐,也对不住你。”
“好在你终是没事,也好在终是没拆散了你和似之。”静太妃兀自感慨了几句,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说完停顿了片刻,又转而向夕和问起是否找到了白桑的下落。
娘亲被害一事随着黄姨娘的流放最终尘埃落定,自那之后夕和便打算将此事尘封起来再不对人言。因为这就像是一个伤口,藏好了才能慢慢愈合,一直不断地撕开给人看就永远无法结痂。
另外,在经过刚刚那样的对话后,静太妃在夕和心里的信用已经破产,她对她已经生了防备心,就更加不可能把自己的事告诉给她了。
所以,夕和虽然感念于静太妃还惦记着娘亲的事,但还是选择告诉她没有得到娘亲的消息。
静太妃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叫了一个宫人名字,待宫人自外间进来后她便吩咐宫人去将她枕下的东西取来。
宫人应是,走到床榻边在枕下摸索了一阵,然后取出了一方小小的梨花木盒来交给静太妃。
静太妃接过,轻抚了木盒上的花纹,随即递给夕和:“这件东西就当作哀家给你的赔礼吧,切记要小心保管,不可给任何人看。若是你觉得用不上,那就把它烧了,总之切勿落到别人手上。知道吗?”
夕和双手接过木盒,静太妃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追加了一句:“回去吧,回去寻个安静的地方再打开。”
夕和点点头,捧着木盒向静太妃道了谢,再起身向她行礼告退。转身离开时,她突然想到若梨的那枚红编绳戒指,心想既然静太妃和青河夫人是同一族人,或许静太妃便能知道若梨的身世,便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看向静太妃,试探性地询问她:“太妃娘娘,妾身冒昧一问,贵族中人的信物只有红编绳手环一件吗?还是只要是红须树的木须编制而成的都算,比如颈环、耳环,或者……戒指……?”
静太妃没有片刻犹豫便摇了头,“哀家从未见过红须树的木须编制而成的其它东西,手环是独一无二的信物。你为何这么问,可是发